“朝廷沒人管嗎?”
“哪裡顧得上這個,”松雪又劃拉了一大口粥,就着小菜塞得滿嘴都是:“西南戰事剛剛出了結果,南方的戰事又起,一波一波的,忙不過來了,那些人不就是趁着這個逃的,聽說把押送的差役都殺了,真是窮兇極惡。”
“你到底為什麼吃的這麼急啊?”扶桑看着松雪吃得不管不顧的樣子,伸出手替她擦了擦嘴。
“還不是因為栗子,她病了那麼久,好吃的糕點全然沒有的吃了,我饞啊!今日這粥,聽說是頂頂南邊的地方逃上來的廚子做的,侯府新招進來的人,可香了。”松雪不光自己吃,還端起大碗給扶桑盛了一大勺:“快嘗嘗,可香了。”
她動作急,好多灑出來的,黏在碗壁上很是難受。
扶桑沒好氣的剜她一眼,将粥推給眼巴巴看着的木桃,又仔仔細細盛了一碗遞給聞笙:“小姐,您在想什麼?”
聞笙接過粥,用勺子舀了幾下,漫不經心地放進嘴裡,她沒有想其他的,隻在想那些逃出來的人。真的有那麼巧,朝廷押送的差役真的有那麼容易殺掉?這些人逃出來,定然不會為自己的惡行而反悔,隻會變本加厲...
她擱下勺子:“松雪,待會便傳信給陳叔吧。小竹樓應該許久沒有新菜品開張了,麻煩陳叔忙活一下,做個肉菜吧。”
“是。”
“對了,侯府裡怎麼樣了?”大早上還沒醒的時候,聞笙就隐隐聽見侯府中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聲音大到就連她這處偏僻的院落也聽得見。
“二小姐封了公主,冊封的典禮是免了的,所以早上夫人那裡又去找侯爺鬧了一通。”
“隻是鬧歸鬧,此事絕無更改了,該準備的儀式,該為二小姐準備的東西,夫人就即刻開始着手了。我估摸着,這個侯府裡,最高興的也就隻有侯爺了,夫人不高興也得布置着,所以外面雖忙,卻隻有來來往往忙碌的聲音,沒有人敢喜氣洋洋的。”
扶桑想起早上去膳房拿早膳,那些人一個個都苦這個臉,生怕被發落了。這個松雪喜歡的新換的南邊的廚子,就是因為原先的廚子昨天在下人房裡打牌娛樂被趕了出去,這才連夜換的。
“二姐那裡呢,昨日可有什麼動靜嗎?”聞笙又問,近日事多,她昨日又不在府上,必得問清楚才能理清頭緒。
“回小姐,二小姐昨日溜出了一趟,我悄悄跟上去了,她是溜去了書鋪裡跟她之前謠傳的情郎見面去了,隻是二人最後不歡而散。”松雪吃得七七八八,放下了筷子,掏出一個小小的冊子,上面的鬼畫符都是她記下的已做和未做的事情:“對了小姐,昨夜說讓夜風去探聞人熠的蹤迹,可是他現在還沒有回來,最後一次傳信鴿給孟掌櫃是子時在京郊南面的一處山神廟附近。”
山神廟?似乎并不是很遠的路。
聞笙蹙眉,按理說這個時間怎麼也該回來了,她隻讓他看清來人是否真的是聞人熠,這并不需要很久時間。
“讓孟掌櫃再派兩個夜部的人去,平平安安回來。”
聞笙安排好,又指派木桃好好替她守着院子,自己就帶着扶桑去了慕容婷那裡,她昨日答應了要幫忙的,自然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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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笙幾乎日日去陪着慕容婷,等到慕容将軍做完頭七,慕容婷已經是消瘦了一大圈。
但是瑣事俗務處理着,雖然依舊憔悴,但總歸振作了一些,不再跟遊魂似的。
到了五月五,正是端午節的時候,但慕容婷沒心情去看什麼龍舟賽,楚聞箫更是忙于學習钺族禮儀和語言,其他幾房的妹妹年紀還小,聞笙不願和她們過多往來,也就幹脆躲在自己院子裡,閉門不出。
可就算是府中忙到這個地步,還是有廚子依照習俗給聞笙送來了幾角不同口味的粽子。
不過幾百裡之外的靈州似乎就沒有這麼安甯的日子了。
“宋老闆,你們這裡還能收的下人嗎?今日城門外面又放進來一撥人,大多是些傷得很重的幼童和婦女,您看看還能不能收治啊?”
“宋姑娘!快救救我的女兒吧,她被亂箭傷到了,發了高燒,我們兩日沒有飯吃,實在是要不行了啊…”
“姑娘,觀音菩薩,求您救救我兒子吧,施舍一些米湯也好啊,我沒有奶水了孩子隻能喝我的血了,可還是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被稱為宋姑娘的女子,連忙叫了人過來,将傷的重的和奄奄一息的全部悠閑擡進了土屋裡。
自己則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泥點子,在油布搭的棚子裡繼續穿梭着。
南邊的蠻族來勢洶洶,所過之處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邊境上的義城已經被破了,守城的官兵隻來得及将消息上報朝廷,壓根沒機會等到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