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虞成文連午飯都沒吃上,就被人急急“請”出了侯府。
眼看着占星和小芬被打得氣息奄奄,都發賣了出去,必然是指望不上他們伺候,虞成文自己掂着錢袋子進了大酒樓。
他仗着自己是家中的寶貝獨子,大小在南州就是橫着走的,來了侯府更是好吃好喝供着,從小身邊仆從如雲,哪裡對銀錢有什麼概念,不過一頓飯,就花光了王夫人給他一月的用度。
他還沒喝夠,可最後一壺酒的銀子卻怎麼也拿不出來了。
“你知道小爺是誰嗎!?”
他喝得暈暈乎乎,聲音也含糊不清,毫無一點氣勢。店小二聽了,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我管你是誰。
“這位爺,這酒錢您是必須得付的…”店小二一頓,突然想起剛剛那位來的人跟他說的話,話鋒便是一個急轉:“您知道嗎,這附近巷子裡,有個放印子錢的地方,掌事的姓金,他能借出不少呢,那您晚上的住處吃食,不就都有着落了嗎。”
印子錢?對了…印子錢。
虞成文喝的暈暈乎乎,憑着最後僅剩的一點謹慎,問道:“那…那要是還不上怎麼…怎麼辦?”
“哎呦我的爺,您可放心,那金爺很是道義的,這麼多年啥事也沒有鬧出來。”
“那好,那好嘿嘿…”虞成文喝了酒,本就不聰明的腦子更加混沌,聽了個七七八八,當時就激動極了:“酒錢先欠着,欠着,就…就記侯府,不,記我賬上!”
“我乃南州虞家的大公子!虞貴妃娘家的侄子!嘿嘿嘿嘿嘿嘿,我去也…”
他大手一揮,七扭八歪的站起來,小二連忙一甩汗巾,跑上來扶東西,連哄帶騙給人送到門口。
眼見着他背影消失,小二才長舒一口氣。
“可算走了,”他墊了墊手中的銀錠子,又看了看虞成文沒付錢的酒,暗罵一聲,轉身回去讨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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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氣總算是暖和了許多,不再時不時反複。聞笙正坐在窗下執筆理着藥方子,她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可樁樁件件都是急不得的,便索性三日沒有出門,在自己的小院裡歇息了整整三日。
“扶桑,我為栗子新開的方子,你去我們自家的藥鋪裡面抓藥,記得要用好的......”
“小姐!小姐!”聞笙正與扶桑交待,就見松雪一路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松雪走近了才壓低了聲音:“小姐,虞成文死了!”
“哦?”聞笙一挑眉,死了?不過沒頭沒尾的消息松雪一般不會遞到她面前,于是聞笙不曾停下動作,繼續問道:“怎麼回事?”
“是二小姐做的!她讓人誘虞成文去借印子錢,結果那姓虞的還不上錢,被人套了麻袋打死了。”
“什麼!!!”
于此同時,後宮儲秀宮裡,虞貴妃忍不住尖叫出聲。
啪——
花瓶的碎片散了一地,宮女太監們見狀也顧不得這些碎片紮不紮人了,連忙一個個跪了下去。
“娘娘...虞公子,虞公子他,死了...”
虞貴妃閉上眼,狠狠吐息了好幾個來回,才勉強穩住:“怎麼回事,如實說來。”
“是。”
“虞公子是因為沒還上印子錢的利,這才...才遭了毒手的,至于公子為什麼被迫離開侯府,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那日,虞公子因為...”
虞貴妃聽完沉默了許久,心腹揣摩着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問道:“娘娘,這件事要禀報陛下嗎?”
“不可。”她頗覺頭疼,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被趕出來的理由也說不出口,私借印子錢更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陛下最厭惡這些偷雞摸狗的。
“不過...你是說,有人看見過楚家二小姐的貼身婢女進出了那條小巷是嗎?”
“是,娘娘,可否需要奴婢...”
“楚二小姐是吧...對了,炖給陛下的湯送了嗎?”
“回娘娘,還沒有,陛下每日都不曾喝,還要...”
“去送。”
“是。”
虞貴妃望着婢女走遠的身影,煩躁地垂下眼簾:“都起來吧。”
什麼兒子、侄子,一群蠢貨,真是一點都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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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中,龍涎香袅袅升起,皇帝正在批閱奏折。江泉端了碗盞,小心翼翼地笑着喚道:“陛下,貴妃娘娘又送了湯來,請您保重龍體,莫要太過操勞。”
“不是說了許多次不用她送嗎。”
“哎陛下,娘娘要送,老奴這也攔不住啊。”江泉看着皇帝頭也不擡,苦笑道。
“虞家公子死了...貴妃送湯來,可有說些什麼?”
“回陛下,娘娘什麼也沒說。”
哼,還算乖覺。
“行了,你退下,湯放着吧。”
“哎哎好,老奴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