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做了回好人,結果竟然遭到這樣的對待,說農夫與蛇都是好的,那個老東西根本就是人渣,禽獸,畜生!果然人在老了就會開始失去道德感,同情他們的自己才是最慘最蠢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從經曆老頭那事之後,他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具體是哪裡怪怪的,他一時間也答不上來,就是生活中感覺有些事和從前不一樣了,怎麼個不一樣法呢,嗯,就是,那個,嗯,就是……很難支棱起來了。
這就是他那麼讨厭那個老頭的原因,當時直接就給自己吓出來心理障礙來了,他不想讓女友笑話自己,就吹了。
後來又換了幾個女友,情況還是一樣,隻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對勁,最後又告吹。
不知道是哪天,哪根筋搭錯了,他突然之間想到:他該不會喜歡男的吧?
這樣的想法将他吓了一大跳,很快就将這種想法趕走,可是,種子一旦生根發芽就開始成長,越來越多的挫敗後,他又想到那種可能。
沒想到從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他到了應該結婚的年紀。
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不和女的結婚的。
很快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結婚了。
女孩比他小幾歲,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婚後也将他伺候的很舒服。
雖然妻子是很好沒錯,但是他還是習慣了跟男的,和妻子之間沒有盡過太多夫妻義務,反而和外頭的野男人一直沒有斷過,而這件事,妻子一直都不知道。
事情敗落,是在妻子感染了病後。
妻子說她隻和晨星做過,隻可能是晨星傳染的。
晨星當然是不承認啊,扯說可能是酒店毛巾傳染的,澡堂或者遊泳的時候感染的,這樣的借口。
妻子一開始不相信,可是因為晨星死不承認,她不相信也得相信,這事就算是翻篇了。
至少在晨星眼裡算是翻篇了——所以後面妻子在遇到生活上的小矛盾用這件事和他争吵的時候,他反而覺得妻子是得理不饒人,開始咄咄逼人起來。
“行啊!離就離啊!你以為我離不了你嗎?離了我你什麼也不是!你以為自己還有多年輕嗎?離?離了我我誰還會要你啊!不要一直跟我吵了,消停點行不行啊!”
當晨星說完這段話後,妻子就如往常一樣老實了。
這樣的事情後面又發生過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是同樣的流程:吵架,冷戰,再莫名奇妙和好,再持續這樣的流程。
雖然這段婚姻非常消耗人,但是晨星倒是覺得還好,因為妻子也确實給他帶來了很多的好處,擁有妻子會讓他給其他人一種安穩可靠的印象,這對他的事業很有益,另外,妻子雖然會跟他吵架,但是分内事幾乎沒有落下過,家裡被她打理的很好,而且妻子也沒有什麼情夫,所以,雖然每天吵架不斷,但是晨星也沒有真的打算和妻子離婚,當然,他也沒有打算和外面的人斷過,因為那才是他真正愛的。
就這麼悠哉悠哉地過着紅旗不倒,彩旗飄飄的日子,他甚至還在考慮要個小孩,畢竟也到了年紀了。
說起來到年紀了,還有一件事讓他挺難受的:上年紀了,精力不複從前,在外頭彩旗飄飄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再新鮮的招數也很難讓他覺得刺激了。
他覺得自己是中毒了,在床上無能為力的時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個恩将仇報的老乞丐。
想到他,首先是生氣,畢竟自己會有今天這幅糜爛的生活全都敗那個老頭所賜。
但是生氣之外,又不禁開始回味。
如同回味自己的第一次經曆一樣,一想起來就覺得氣血上湧。
他突然想:那時候要是由着那個老頭有了下一步的舉動會怎麼樣?
不行不行,想起來就覺得好惡心,他是真的上年紀了,激素下降了,道德感變得稀薄,對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在意了,竟然連那種事都覺得可以接受了。
媽的,真的惡心,是不是人在中年之後都會變成這幅腐朽的樣子?
日子就這麼猙獰扭曲又糜爛地繼續過着,他原本以為他還會繼續這麼爛下去,或者造個小孩回歸家庭,在小孩身上得到救贖,煥發生命的第二春,回到正常的世界去。
而顯然現實不會照着既定的軌道走。
那天下大雨,他的車突然出故障了,煩的要死,打着傘下車檢查車的狀況。
突然,眼前白光一閃,晃得他根本睜不開眼睛,伸手遮着眼睛。
隻聽一聲刹車急響,他手裡的黑傘也應聲落地,他倒在地上,鮮血被雨水沖刷暈染開。
他記得,最後被車撞倒前,在那輛撞倒他的車裡,看到的是妻子的臉。
妻子那張憤恨的,猙獰的,扭曲的,肆意的,快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