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滿月之夜
疾馳的豪車内,薛嘉坐在後駕駛,頭靠着座位,昏昏欲睡。
車窗的玻璃倒映出她的身影,膚色蒼白,眼下兩抹烏青,盡管妝容豔麗,依然掩蓋不住由内而外的疲憊。
“唉……好煩。”
聽到薛嘉的歎息聲,司機急忙說道:“二小姐,就快到了。”
“嗯,辛苦你了,大半夜還要跑這麼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這是我的工作嘛。”
薛嘉聞言,惆怅地看向窗外,歎了一口氣,對司機而言,這算工作,對自己而言,這算什麼呢?
義務……還是職責?或許都不算,隻是被勒令必須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半小時前,她接到了齊漾的電話,雖然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但實際上,兩人至今為止的接觸寥寥無幾,跟陌生人沒多大區别。
她本以為對方打錯電話了,結果電話那頭,齊漾的聲音懶洋洋的。
“我喝醉了,在‘Hell’酒吧,來接我。”
高高在上又理所應當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今天晚上吃麻婆豆腐’一樣,薛嘉聽得無名火起,這貨誰啊,自己跟他很熟嗎?
她正準備挂斷電話,卻被旁邊偷聽的薛母攔住。
“誰?齊漾?喝醉了?哎呀,你得去接他,不然他醉倒在酒吧裡,多難看。”
“我不想去……”
“不行,你必須去,他是你的未婚夫,要是這副模樣被别人看到,會連累整個薛家丢人現眼,快去,死丫頭,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思緒轉回現在。
司機道:“二小姐,到了。”
薛嘉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然後擡起頭,面前是一棟賽博朋克風格的九層建築,大到誇張的霓虹燈牌,上面歪歪扭扭幾個字‘Hell酒吧’。
她推開門,兩旁的侍應生立刻迎上來。
“這位小姐,請出示您的會員證。”
“沒有。”
“抱歉,本酒吧實行會員制,隻有會員才能進入并消費。”
薛嘉懶得跟他們廢話,單刀直入:“我不消費,我找人,齊漾在哪裡?”
兩個侍應生對視了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薛嘉跟着他們走進一間豪華的标間,隻見沙發上躺着一個男人,燈光暗沉,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隻能聞到一室刺鼻的酒味兒,還有濃郁的脂粉香氣。
薛嘉試探着道:“齊漾?”
那個男人動了一下,含糊地說道:“來了?快把我扶起來——嘔,好想吐……”
薛嘉抱着雙臂,無動于衷地看着他。
“聾了嗎?沒聽見我說什麼?”
齊漾有些生氣,忽然詫異地“嗯”了一聲,摸索着想要坐起來,卻因為脫力,起來又躺倒,起來又躺倒,像是菜市場裡垂死掙紮的魚。
“不……你不是小崔……你是……”
“齊少,終于酒醒了?”
“薛……嘉……”齊漾怔怔地看着她,磕磕絆絆地說道,“你、你……為什麼……我、我是在做夢嗎?”
“……之前你給我打的電話,讓我來接你,這不,我來了。”
“這、這樣啊……”齊漾一臉恍惚,忽然如夢初醒,聲音都清晰了不少,“啊……你等一下,我這就起來……”
薛嘉歎了一口氣,在旁邊等着,齊漾抓着沙發的靠背,努力地坐起來。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突然被粗暴地踢開,一個滿身名牌的男人氣勢洶洶沖進來。
“齊漾!給老子滾出來!”
“王先生,您冷靜一下,不要沖動啊!”
他的身後,是烏泱泱一群保安,全都一臉為難,站得遠遠的。
為首的嘴上勸着,卻沒有任何阻攔的動作,由着男人踹開門,大喊大叫個不停。
齊漾:“你哪位?”
一看到他,男人的眼睛頓時燃起憤怒的火光,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怒吼道:“你個混蛋,竟然敢泡老子的妞!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啊……”齊漾思索了幾秒,“你是琳達的男朋友?”
“她叫露西!”
“露西?……哦哦,抱歉,這幾天約的女生太多了,沒記住名字,”齊漾溫和地說道,“專門找過來,你想怎麼解決?要錢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