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不住學校寝室,小組合作時,偶爾吐槽起學校倒是志同道合了。
荊玉雖出身孤兒院,但他自開學起就不住寝室。他嫌其他人吵,也覺得說自己住外面很令人豔羨,于是朝許知提了一嘴,當晚他就住在了外面。
這裡是首都,寸土寸金。
物價本就高,更何況是高昂的房子租金,對于一個學生來說,錢是一個巨大的難題。更何況許知也是孤兒,他哪裡有多少存款。
可一想到荊玉低下眼皮,對着自己說,“知知,室友太吵,我晚上可能睡不好了。”
許知就覺得自己可以再幹些工作來賺錢了。
人怎麼一直能睡不好呢。他不想荊玉受苦。
隻是租了房子後,哪怕許知在課後拼命打工,他賺到的錢也如流水般,輕而易舉的從指尖溜走。他的錢包總是幹幹淨淨,因為裡面的錢走得毫不遲疑。
許知心想,房子是要租的,要不然荊玉睡不好,也不好受。
而且荊玉他不喜歡吃食堂的平價菜,總說有一股洗潔精的味道,許知雖沒察覺,但考慮到荊玉,便隔三差五給荊玉生活費去吃貴的。
他幾乎是壓榨着自己一切,給予荊玉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可是許知他不知道,沒有錢的他,在荊玉眼裡是壓根一文不值。
許知還沒畢業,又沒名校學生的名氣加持,便是家教也難找。隻能幹些零工,賣着體力,心裡默默數着日子,等着發工資,帶荊玉去東方明珠大吃一頓。
“小子,你的凍瘡嚴重的嘞,要不要試試阿婆的膏藥?”旁邊換班刷碗的阿姨笑着給他說,“不要錢的嘞,你試試看。”
許知便笑着道謝,珍重的收了包好。
要是有條件可以讓人不再難受,誰會願意自找苦吃呢?
他的凍瘡總是犯。由于年年如此,于是,原本隻需保暖便能治好的凍瘡,便成為了他跗骨難去的病痛,日漸難以根除了。
偶爾,隻是偶爾。
許知會想,荊玉有沒有發現自己凍瘡?
可轉念一想,每次凍瘡犯了,他怕凍瘡太難看吓人,在荊玉面前總是會默默把手藏起來的。荊玉他看不到,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生凍瘡了呢。
想到這,許知便笑,笑自己多想。
他滿身疲倦的在寒冬深夜,蹲在後廚拼命刷碗,隻為了微薄的薪水,他的凍瘡由于長期接觸冷水,反複化膿,纖細修長的指頭逐漸變得粗腫醜陋,滿是疤痕。
伸手時,更是如同即将入土的老妪的枯爪,褶皺,粗糙,毫無美感。
可許知心裡卻快快樂樂的。
像是有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鳥,在到處唱歌。一想到荊玉,他的心裡就充滿了希望和幸福。
荊玉在幹什麼呢?
許知邊想,邊懷揣着工資,懷揣着幸福,滿是憧憬的走了出去。他仰頭望着繁華的街道,想到邀請荊玉去吃大餐,心裡就快樂得想高歌。
“…許知!”
荊玉不知道從哪裡有些驚恐的跑出來,看到熟人,立刻撲向他,“許知你救我!”他低低的說着,墨發微濕,神色難得狼狽又緊張。
許知愣了一下,立刻護住他,看向追在荊玉身後幾個面色不愉的高大的男人。
“我們老闆說了,事沒那麼簡單。和我們走一趟吧。”那些人面無表情的說着,而後将兩個人“請”到了包廂。
徐聿豐擦了血迹,懶散躺在沙發上等人。
直到看到回來的有兩個人,他莫名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對着荊玉說,“你老相好?”
“…不是。”荊玉壓根沒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竟讓保镖把兩個人都捉回來了。
原本以為有人在場,那些保镖就會放了他,計劃落空,一時間,荊玉恨恨咬牙,“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讓他回去。”
這話說得好似他們把他怎麼樣似的。
徐聿豐但笑不語,可沒等到回答的荊玉内心卻有些着急。
他說這話才不是好心,也不是怕牽連到許知,隻是覺得這件事實在太丢人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偏偏許知誤會,以為荊玉是不想讓他被牽連,一時間,看向他們的眼神如同反社會分子,“你們想怎麼樣?”他用身體牢牢把荊玉護在身後,像是保護主人不受到傷害的忠誠的狗。
“哈哈。”徐聿豐見此場景,突然笑了起來,“難怪山雪說你有趣,能把人利用到這種地步也是少見。”
“這次算了。阿玉,我們下次再見。”
徐聿豐起身,路過他們時,含笑拍了拍許知的肩膀,“别這麼戒備。”
他抱着看戲的态度,看了一眼緊張的荊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對許知說,
“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心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