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玉本就不高興,如今許知說話又雲裡霧裡的,自己聽不懂,還擾了耳朵清淨,于是便不怎麼高興的說,“所以呢?”
“所以荊玉要好好讀書啊,等我們上了大學再談吧?上大學的人肯定和我們這裡的人都不一樣,他們生活更加精緻,也懂得更多。我覺得我們需要接觸大城市的人。接觸的人越多,我們才越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生活。”
“說來說去,你的意思是我和賀之語談是被眼前的蠅頭小利沖昏了頭?”
荊玉冷笑一聲,雖心裡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也對大城市産生了向往,卻還是嘲諷許知,“我在走什麼路,我自己清楚,用得着你絮叨?”
許知便笑,“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荊玉剛想反駁他們算哪門子朋友,但随着年紀增長,哪樣做最對自己更有利,荊玉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從小到大,因為許知自認為他們是朋友,照顧了荊玉許多,也幫助了許多。
雖然荊玉心裡瞧不起他這個人,但也确實享受許知的諸多伺候。萬一真惹急了許知,再找一個可不容易。
因此眼下,荊玉并沒否認許知的說法,隻是冷哼一聲,沒說話。
荊玉心想,反正自己剛剛也沒承認。
所以一切都是許知自作多情,是他自己誤會了。
許知哪知道荊玉心裡那些彎彎道道,還以為他是承認了自己,卻礙于性格,不好直說,便笑了笑,“荊玉,你是我的朋友,我絕不會害你的。”
“想害我,你害得着嗎?”
荊玉内心翻了個白眼,卻聽到許知說,“怎麼不能害到?就比如現在,我們馬上要上樓梯了。等下我要是就這樣把你扔下去,你難道不能摔壞嗎?”
聽到許知回答自己,荊玉便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說出了聲。即便他心裡明白許知的話大概率隻是在口頭上的說笑,但荊玉卻不自覺的摟緊了許知的脖子,
“你有本事就摔我啊,要死一起死。”
荊玉語氣惡狠狠的,但許知卻大笑了起來。
…神經病。
荊玉嫌棄萬分,奈何天氣冷,懶得動彈,于是便裝聾作啞的繼續賴在他身上。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呼口氣都能變成寒霜。
由于常年幫荊玉洗衣服,許知的凍瘡也在那年格外嚴重,紅腫難看,又瘙癢萬分。
其實孤兒院給每個上學的孩子都發了手套,但許知的那雙卻給了丢手套的荊玉,而此刻,那雙手套,荊玉正戴着呢。
以朋友的角度,世界上恐怕再沒有人比許知做得更好了。
況且他對荊玉的照顧,細心體貼,長達數年。
在這數年間,他們是同學,是同桌,是室友,幾乎是一同長大的,便是再冷情的人恐怕也會慢慢被許知融化,不說真心把他當朋友看,至少也會對他不一般。
但荊玉不。
荊玉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