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長老明鑒,弟子主修禦獸之道,實戰能力确實有限。秘境裡随便一隻妖獸都能追着我跑,若不找幾位劍宗實力強悍的道友相助……”她聲音漸低,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後怕之色。
劉不懈果然不信,如她料想那般質疑起了他們四人的革命友情:“你找道友怎麼找到他們三人身上了?你們四個如何結識的?”
祁筝:“這……這是弟子的隐私,莫非绮雲閣連弟子交友也要管?”
“咳咳!”一直沉默的绮雲閣招生辦樓華文主任突然出聲,“我閣向來主張弟子自由交往!不存在控制弟子交友之事!”他邪肆一笑,長相風流倜傥,語氣卻客客氣氣,“那個……劉長老,這個問題确實有些逾矩了……”
祁筝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趁勢又道:“況且我們入内後,還發現了更緊要的事……”
她故意欲言又止,掃過在場衆人,果然見幾位長老神色微變。
祁筝輕咳一聲,遞給孟千衣一個眼神,她心領神會,馬上接道:“掌門,長老英明!倘若我們依貴宗三審九核之規逐步審批,再在集中進入秘境搜尋,恐怕秘境結界早就被魔族攻破,屆時,宗門成為俎上魚肉,萬千生靈皆在倒懸!”
這話好比平地一聲雷,審判席瞬間一片死寂,緊接着就沸騰起來。
“魔族?怎麼可能?!”
“一派胡言!绮雲閣中有魔,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休要口出妄語,你們既已到執法堂,不安生如實招來,反而編些不可能的事,可笑!”
諸長老或怒拍桌子大歎放肆,或撫須搖頭連道荒謬。祁筝垂下眼睫,眸光仿佛不經意掠過滿堂,卻見有方才那幾位長老交頭接耳間,彼此對視目光中暗雜着狠厲,那幾道視線陰鸷如淬毒,齊齊盯向她們。
“你說的,可是真的?”曲玄烨放下屈起的胳膊,改為正襟危坐,玄色衣袍垂落如墨瀑。
“幾位小友想好再做回答,茲事體大,容不得撒謊。”
毛允被吊起的雙手勒得渾身難受,見他們還是不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種事誰敢撒謊?拿命撒謊?”
祁筝颔首不語,隻将目光投向曲方邈。他猶豫一瞬,芥子空間昙花一現,斑紋蠶豹屍骸轟然墜地,漲大凸出的眼球,根根分明而鼓起的經脈,明眼人都能察覺出不對之處來。
“此獸曾入魔。”他道。
曲玄烨:“邈兒,你說什麼?”
掌門之子,劍宗首席都親自作證了,長老們神色才凝重起來。
“你們與魔物交手了?”曲首席傾身向前,“秘境裡還有什麼?”
“隻是些被魔氣侵蝕的妖獸。”
曲方邈開口,聲線平靜:“與初試遇到的差不多,不過多些變異之處,被混入了魔氣。”
曲玄烨打了個手勢,審判席中一長老出列,走至鎖靈鍊下查看斑紋蠶豹,他上下查探蠶豹情狀,未幾,對曲玄烨點點頭。
“荒謬!”方才對他們目光不善的其中一名執法長老突然拍案而起,“秘境怎會有魔物?若真有,初試為何無人察覺?!你們擅自闖入引發異變,事到如今還想推卸責任?”
“夠了。”曲玄烨輕拍扶手,所有人頃刻間安靜下來。
“私自開啟秘境,罰你們去思過崖面壁七日。”他頓了頓,目光在四人身上掃過,“至于魔物之事……不得外傳。”
七日……太久了。
祁筝:“且慢!”
劉長老公正嚴明,不如從他身上入手。
祁筝:“按《绮雲閣宗規》第十條第二款規定,若弟子身陷特殊境遇,可先行處置後禀報。在秘境試煉期間,各宗弟子都需遵循绮雲閣門規,我缺失本命法器,之後試煉大不利,在這種特殊境遇下,我當然可以先斬後奏。”
劉不懈:“胡說,你的奏在何處?”
祁筝:“長老積壓幾日文卷了吧?在下昨日傍晚投遞,想必長老還未改到。”
劉不懈一僵,他的确沒改到。
審判席衆說紛纭,劉不懈高聲道:“祁筝所言有理,宗規中是有這樣一條規定。”
他視線轉向右側的曲玄烨,“掌門,七日有些久了,我們需快些問清魔物詳情,避免耽誤要事。”
堂内燭火忽明忽暗,映得衆人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曲玄烨終于颔首:“既如此,面壁改為三日。但每日酉時需來執法堂禀報秘境見聞。”
“是。”
暮色如薄紗籠罩執法堂,晚霞将朱紅廊柱染成琥珀色,飛檐鬥拱間,殘留日光與新起霞光交織,光輝閃躍,甯靜蹁跹。
走出執法堂時,祁筝故意放慢腳步,待孟千衣和毛允走遠才對曲方邈低聲道:“你的傷……”
曲方邈腳步微頓,上揚眼尾在赤霞暈染下泛起淡紅,平添一抹豔色,冷淡說道:“多謝挂念,已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