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竊竊私語滿頭大汗之際,祁筝裙角忽被輕輕一扯。
嚴蟬靜靜的聲音在她腿旁響起:“師姐,你看這是什麼。”
她沿嚴蟬指尖方向望去,對上咪咪圓潤小巧的豆豆眼。
“嗷。”
“我的咪寶!”
驚恐瞬間轉化為狂喜,祁筝一把抓住咪咪前腿将它提起,猛親毛臉數下。等狂喜轉化為驚怒,再改為抓後腿,對着毛屁股猛扇幾下。
“真是隻臭貓!”
咪咪收攏爪子,幾乎不具備任何攻擊力,它似乎感受到屈辱,掙紮扭動幾下,臀部又挨兩巴掌。
一套恩威并施的連環操作後,祁筝終于想起一開始的目的,從儲靈囊中掏出仙牛肉,扔到咪咪面前。
“吃吧。”
藍貓吭叽吭叽吃肉,祁筝透過火光觀察它,不知從何時起,咪咪身上的淡藍已快被雪白替代了,從初見時的小藍貓變為白中透藍的小肥貓。
“師姐,我能摸嗎?”程卿栎伸了一隻手,試探問。
“随便摸。”祁筝擺擺手,很大方。
可還未等程卿栎的手指碰到咪咪,它就縱身一躍,肥膩地跳入祁筝懷中。
祁筝胳膊變得沉甸甸,見它吃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将它重新塞進空間内。咪咪太弱小,在秘境中無甚大用,放在腳邊還容易踩到。
她這樣想着,還未付出實踐,變故突生。
一男弟子從遠處禦劍飛來,急匆匆跳下後馬上對帳篷禀報:“首席,玉虛門來了。”
附近細細窣窣的動靜頃刻凝固,曲方邈帳篷外其中一人直起身,手按劍柄,周身靈力流轉,迅速甩出一面金光護罩籠住绮雲閣衆人。
煉器宗的安阿诩。
她對此人有所耳聞。
恰巧手中異動,咪咪不知怎麼了,硬要逞着往芥子空間去,很是主動,不似往日。
“首席?”
靜谧。
“首席?”男弟子又喚了聲,音色染上些急切,“首席,玉虛門約莫五十人,正往此處來。”
往屆秘境試煉中,兩宗惡戰淘汰對手之事不在少數,绮雲閣與玉虛門同為綜合類院校,狹路相逢往往分外眼紅。從前也不是沒有打過,本屆绮雲閣為勝者準備了劍冢一日體驗卡,可與古劍自由結契。祁筝隻對推免資格感興趣,并不在意這個,但玉虛門劍宗為首,未必不想進入绮雲閣劍冢中挑上一場。
曲方邈仍安靜如被打暈一般,連祁筝都聽見不遠不近的腳步聲。
睡着了?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
曲方邈還未回話,外面候着的三位領隊已面露嚴肅,正要上前撩開簾子。
祁二咪化肥肉為水流,一下鑽入儲靈囊内。等祁筝感受到臂彎輕了許多,低頭看時,它已消失。
“……哎我。”
纖長蒼白的手指撩開門簾,與此同時,平淡如水的聲音傳出,“不必戒備。”
安阿诩皺着眉:“首席,您方才……”
曲方邈:“我在修煉,不必記挂。”
“……是。”
“金鐘罩撤了吧。”他靜靜伫立,好似對玉虛門不以為意。
若非看不起玉虛門,便是他與項歸棠達成了什麼約定,祁筝思索着,雙手交叉于胸前,耳畔忽地一股熱氣湧動,帶着她脖頸汗毛根根直豎起來。
狄花海鬼鬼祟祟道:“我看這位曲首席不是在修煉,而是睡着了,強行挽尊。”他為了說話更小聲,已快栽在祁筝身上,十分沉重。
她使勁把青年推到一邊,“知道了,别挨我,幾百歲的人了一點也不穩重。”
狄花海搓着大臂,用力地小聲抱怨,但無人理他。
火舌在黑暗中跳躍,篝火光暈不僅威懾了心懷不軌的妖獸,也給對手豎起一面靶子。
玉虛門到了。
以項歸棠為首,兩撥弟子泾渭分明,印着宗紋白衣相對而立,中間夾着幾個葫蘆峰的淺黃弟子服,像一鍋湯圓裡混入了幾個玉米面窩窩頭。
相顧無言。
項歸棠頓了一會兒,也讓弟子們原地休息,大家自覺離绮雲閣遠遠的,兩邊都很警惕。
祁筝有些汗顔,慶幸夜色濃重,毛允秋江幾人沒認出她們,葫蘆峰蹭着玉虛門的天河渡到嵇川,進了秘境卻進了與其敵對的绮雲閣隊伍,牆頭草得太尴尬。
玉虛門決定停歇,大概是看绮雲閣滞留于此,他們從西面來時又隻有一條路,證明绮雲閣是從東方來。他們不清楚绮雲閣不往東走的原因,也不敢草率動身。
安靜傳染所有人,弟子們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祁筝眯眼打量火堆另一邊的人,猜绮雲閣和玉虛門是打定主意互不幹擾了。
一顆火星炸開,她睫毛顫了顫,面上無任何表情。師弟師妹們鹌鹑一樣擠作一團,程卿栎甚至用手擋在佩劍與石頭中間,怕碰撞發出聲響。
“師姐,”嚴蟬氣音湊近她,“玉虛門的毛允一直在看我們。”
祁筝借着撥弄篝火的姿勢擡眼,正撞上毛允尚未來得及收回的視線,她膝頭放着沾血的劍,正在慢慢擦拭,祁筝捕捉到她目光中閃過一絲試探。
祁筝搖搖頭,毛允輕哼一聲,不再看她。
她轉過眼,卻見曲方邈緩緩站起身,開口道:“戒備。”
弟子們馬上嚴陣以待。
對面的項歸棠拔出劍,兩人看向同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