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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岱川,雙十一打折好劃算啊,出門前我給艾斯買了幾種小罐頭哦!”
接到這通電話之後,程岱川第二次聽見阮熹在電話裡驚叫。
他一皺眉:“阮熹?”
程岱川是去踢足球的,沒騎車,阮熹答應了石超過來找他們。
他知道她會走哪條路,想都沒想,直奔回家的方向。
石超在身後喊:“程爹,幹什麼去啊!出什麼事了!”
“阮熹有危險!”
等他們找到阮熹,她正蹲在距離體育場不足五分鐘路程的僻靜小巷裡。
幸好,腦海裡閃過的被車碰到、遇見壞人、不慎摔倒......這些危險都不存在。
她蹲在那裡,面前坑坑窪窪的石闆路上有一具小小的流浪貓屍體。
血迹已經幹了,像是被人給打死的,模樣有點駭人。
阮熹的手機丢在一旁,一邊哭,一邊用手趕走蒼蠅,甚至試圖伸手把它抱起來。
她的指尖在抖,整個人都在抖。
察覺到程岱川和石超的腳步,阮熹含着眼淚擡起頭:“我想把它帶走,埋起來,可是我不敢......”
在那天之後,阮熹沒再提起過對長毛小動物的恐懼。
她開始喂艾斯。
艾斯是個高冷又厚臉皮的家夥。
在它吃了阮熹幾盒罐頭之後,終于肯纡尊降貴,喵喵叫着,舔了阮熹一口。
阮熹吓得整條手臂的汗毛都豎起來,還是緊緊抓住程岱川的衣擺:“程岱川,沒事,我好像也沒那麼害怕了,你先看看艾斯,它舌頭上好像紮到什麼刺了......”
貓的舌頭就是那樣的,有倒刺。
和人類不一樣。
又想到夢裡發生的場景,虛空的、莫須有的柔軟觸感卷土重來。
程岱川甩着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很想知道,前天晚上在酒店裡商女士到底說過些什麼。
進衛生間前,阮熹明顯有過一絲不自然,可她什麼都沒說過,好像打定主意,要讓他心無旁骛地散心。
因為是好朋友麼?
冰塊被用光了,遊輪似乎在搖晃。
阮熹還在洗澡,衛生間裡依舊傳來模糊的水聲,滴滴答答,敲打着神經最敏銳、最脆弱的地方。
程岱川捏捏眉心,有些熬不住,在淙淙的水聲裡睡着了。
十幾分鐘後,阮熹終于洗掉一身粘膩的薄汗,也算是暫時洗掉了滿腦子的遊思妄想。
她關掉淋浴,帶着滿身洗發水和沐浴露的清香,神清氣爽地走出浴室。
之前穿過的睡衣是潮濕的,阮熹想換一套新的睡衣穿。
洗澡前沒想周全,忘記拿進來,又不好意思隻穿着浴袍走出去。
她站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看看,反複确認這種布料比毛巾還要厚實的浴袍,穿起來比她那套短袖短褲的睡衣遮擋得還要嚴實,才猶豫着從洗手間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洗澡太久,也或者是她在羽絨睡袋裡悶到真的有些中暑。
阮熹感到輕微的眩暈。
她閉了下眼睛,再看向客房裡,發現程岱川已經睡了。
程岱川眉心微蹙,手背撘在額頭上,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支着。
連被子都沒有蓋。
阮熹把夜燈調到最暗,輕手輕腳地從行李箱裡取出另一套睡衣,抱着睡衣去衛生間換好,又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動一動羽絨睡袋,聲音有點大。
阮熹轉頭看了程岱川一眼,沒有收睡袋,隻是小心地把它往裡挪了挪。
她有點暈,打算繼續睡覺,又覺得程岱川不蓋被子不行。
船艙是有些悶,可是像這樣吹一宿空調,真的沒有問題麼?
恐怕會着涼吧。
阮熹父親以前就這樣着涼過,睡醒後發覺脖子僵硬,還是阮熹母親陪着去看過中醫、做了按摩和針灸才好的。
阮熹走到程岱川床邊,把被子輕輕抖開,蓋在他身上。
程岱川沒醒。
她逐漸放心,大着膽子幫他掖了被角。
阮熹蹲在程岱川床邊,看着他撘在額前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她想到他輕撚指尖的動作,耳朵有些發燙,但又看到他蹙起的眉心。
還在不開心啊?
她的胳膊肘架在他的床上,雙手捧着臉,很小聲地說:“希望你明早起床會開心,忘掉那個背叛婚姻、欺負商阿姨、對家庭不負責任的混蛋......”
她聲音不大的,但他睜眼了。
程岱川應該是沒睡醒,隻看了阮熹一眼,又把眼睛閉上。
他撘在額前的那隻手伸過來,溫柔又親昵地揉了揉阮熹的頭發。
就這樣重新陷入呼吸勻稱的睡眠。
阮熹脖頸僵硬。
她頂着程岱川的手掌,緊張地想:他......把我當成艾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