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匈奴使團觐見。”

緊接着就是一陣竊竊私語，大家紛紛轉頭看向門外，話音剛落，使團便緩步步入，為首的那名男子滿頭的辮子，發尾綴着金墜子，便是蘇荷巴魯。

他小麥膚色，身上穿着狼皮，寬肩窄腰，瞧着倒是威武，跟在他身邊的那名女子個子也不矮，腰上别着馬鞭，一雙吊睛狐狸眼，飒爽非凡。

兩人領着其餘幾人大步邁進，走到階下，單手撫胸行禮：“蘇荷巴魯，塔娜，參見陛下。”

李樂安闆着一張臉，沉了沉肩膀，此刻倒是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模樣，他聞言輕轉眼球，擡手沉聲道：“免禮。”

待幾人起身後才繼續道：“路途遙遠，幾位辛苦。”

蘇荷巴魯垂着眼眸，他知道周人的規矩，他們的皇帝不喜歡被直視，沉穩道：“托陛下的庇佑，一路很順利。”

李樂安嘴角彎起，又怕自己表現得太過于明顯，掩唇輕咳掩飾過去，客氣道：“諸位，入座，待朕為你們接風洗塵。”

蘇荷巴魯還了禮後才客氣地入座，塔娜倒是趁着轉身的工夫打量了一眼李樂安，這種小孩子，她不感興趣。

李樂安伸手拍了拍，一排宮女便魚貫而入，為每一桌上酒，他舉杯訓話，姜雪松卻在下面走神。

姜雪松輕微轉頭打量一眼周圍的位置，都坐滿了，卻沒看見裴鳴的身影，宴請匈奴這樣的大事，他如今竟也不參與了嗎？

收回目光的過程中與塔娜對上，被她瞧了一眼，那感覺像是被草原上的豹子盯上一樣，攻擊性太強。

姜雪松被她盯得有些心慌，好在李書衍擡手飲酒，袖子隔斷了兩人的對視。

李書衍微微側頭看着她，低聲詢問：“不舒服嗎？”

姜雪松搖搖頭，勉強扯出一抹笑，隻能怪自己最近有些大驚小怪，動不動就心慌。

“陛下，”塔娜端着酒杯站起來，明媚的雙眸輕彎，聲音清脆絲毫不怯場，起身的時候還對着她哥哥眨巴下眼睛，“塔娜想為陛下獻舞一曲。”

李樂安沒想到她還準備了節目，顯然有些意外，身子微微挪動，眼睛瞪大，笑了兩聲後開口：“哦？那朕就期待公主的表演了。”

塔娜行禮後快步跑出去，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便換好衣服回到大殿上。

在此期間姜雪松一直在觀察着蘇荷巴魯，盯的時間太久，連李書衍都有些不大滿意，伸手敲敲她面前的桌子，皺眉示意她回神。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李書德看在眼裡，心裡隐約有了打算。

塔娜身姿輕盈，像隻雨燕般翩翩飛來，她腳掌輕跺，草原上特有的巴揚琴聲響起，塔娜随着琴聲起舞。

姜雪松透過縫隙，發現蘇荷巴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盯着這邊。

“好，好！”姜雪松的思緒突然被這聲音打斷，側頭望過去，塔娜已經跳完正在請賞。

而李樂安嘴角咧起，看樣子是挺喜歡：“不錯，此舞非凡，當賞。”

塔娜絲毫不客氣地說道：“那便多謝陛下賞賜，塔娜自小習舞，不知可有女子與塔娜切磋一下。”

塔娜緩慢轉身，漂亮的狐狸眼巡視一圈，把目光落在姜雪松身上，收回目光後對着李樂安請示道：“陛下，塔娜的提議如何？”

姜雪松心裡隐隐有些大事不妙的意味。

李樂安沒注意到塔娜的目光，手指摩挲幾下，應道：“自是可以，宮裡的樂人舞姬不下百人，公主可以自行挑選。”

塔娜蹦跶幾步，閃到李書衍桌前，目光先是在他身上打量一圈，随後伸手一指，開口道：“那塔娜與這位姑娘比如何？”

一瞬間，殿内的目光都投在姜雪松身上，有一部分人這才注意到她。

“哎喲，這是哪家的女子？”

“你瞧花眼了，她身邊坐着的是秦王。”

“秦王納妾了？怎麼沒聽到消息啊。”

這些讨論如潮水般砸向姜雪松，李樂安皺起眉頭，這人他沒見過，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許念倒是瞧被公主指着的這人有些眼熟，說不上來的怪。

李書衍嘴角浮起輕蔑地笑，擡頭對上塔娜似是挑釁的目光，起身轉回身對着李樂安解釋：“陛下，此乃臣府内婢妾，不通音律歌舞。”

姜雪松緊跟着起身行禮，卻把頭埋低，生怕被别人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