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他還是放慢速度,等着自己兒子的轎子,慢悠悠地走回趙府。
趙釋藩一到門口,錘錘坐酸的腰,對着身後的官兵說道:“你們先去驿站等着,有事我叫你們。”
“是”那些官兵在這位縣令面前絲毫不敢放肆,個個恭敬地行禮。
趙韓南看到這一面,一邊往裡面走一邊感慨道:“還得是我兒子,把那些官兵訓得那麼聽話。”
趙釋藩忍不住譏諷道:“哼,也就是你無能,滿荊州有幾個懼怕你的,凡事還得你那個狗屁師爺做主。”
趙韓南臉色一變,回頭瞪他一眼,不大高興地開口:“一天天,嘴說話都沒個把門的,什麼混賬話都說。”
趙釋藩可不慣着他,無視他的白眼,自顧地張嘴說道:“那是戳中你的痛處了吧,”随即對着院子裡大聲說道,“師明玉呢?讓他滾出來見我。”
這趙大公子的戰鬥力,他爹在他面前都遜色一些。
趙韓南有些惱怒,伸手捶了他一下,啧了一聲說道:“少說胡話,你再這樣,下次就去衙門見面吧。”
趙釋藩可不懼他,鼻子哼了一聲,身子橫在他前面,搶先一步進了屋子,進門的時候還‘不小心’撞了一下他。
“哎!”趙韓南指着他的背影,見狀搖搖頭,那還能怎麼辦,自己兒子挺着吧。
進了飯廳,趙釋藩自顧地洗手,瞟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說道:“我愛吃水晶肘子,記得下次給我做。”
“是,趙大人。”趙韓南搞怪道。
趙釋藩沒理會他,自顧地坐在他左側,提起筷子吃了起來。
就他們父子倆吃飯,趙韓南也不好意思叫歌舞,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肚才開口問道:“說吧,你這回回來要幹什麼?”
他了解自己兒子,沒什麼事他才不會大老遠地親自跑回來一趟。
“要錢。”趙釋藩往嘴裡塞了一筷子荷塘小炒,含糊地說了兩個字。
“嗯,嗯?”趙韓南眼睛瞪得溜圓,那也沒多大,歪着頭去看,問道,“你來要錢?”
趙釋藩用茶水把嘴裡的東西順下去,開口道:“嗯,麻河縣最近有點吃不上飯了,你這估計也沒有什麼餘糧,我想要點錢,回去買糧。”
“哎喲,小祖宗啊,你當你爹是财神爺啊,上嘴皮下嘴皮一碰酒說要錢,我上哪去給你整去。”
趙釋藩不以為意道:“我又不是叫你貪污,那荊州年年收上來的稅款也不少,這回我連公章都帶了,走手續,你批給麻河縣就行。”
“沒有,”趙韓南斬釘截鐵地說道,“荊州都吃不上飯,那還能顧得上你那小縣城啊,要是能拖一段時間就拖,有流民了再說。”
趙釋藩也絲毫不讓,硬氣道:“馬上快要年底考核了,你以為我也是刺史呢,吏部的人過來我可沒錢打點,要是被他們查出來什麼了,那我這縣令還能不能幹了。”
“話雖沒錯,”趙韓南一張臉皺在一起,咬咬牙問道,“你要多少銀子?”
“五千兩。”
“什麼?你那個麻河縣才多少人,能吃多少銀子,張嘴要五千兩,你可真敢說。”
“有什麼不敢的,你是我爹,我張嘴硬氣,再說了,你這麼大個荊州還拿不出五千兩啊。”
趙韓南苦口婆心地解釋着:“今年荊州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況還有赈撫使在呢,我不能做得太明顯。”
說着聲音就小了下去,湊在他耳邊說道:“為了把那些爛賬做明白,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功夫嗎,現在給你拿走五千兩,那賬就出亂子了。”
趙釋藩聽着他的話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冷冷道:“那就你先拿給我,等赈撫使走了你再給自己補回來。”
趙韓南一拍手,急得頭上直冒汗,苦聲道:“關鍵是你爹我手裡也沒閑錢啊,前兩天剛給赈撫使拿走八千兩,是真沒有了。”
趙釋藩眉頭皺得更緊,不悅地出聲道:“她胃口這麼大,這才剛到幾天,就拿走八千兩。”
趙韓南替姜雪松解釋一下道:“不是,她說是籌集善款,去買糧。”
趙釋藩一拍桌子,吼道:“籌集善款還籌集到你一個刺史頭上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說完眼睛一橫,出口諷刺道:“你那個師爺呢,平日裡他把你的錢袋子管得嚴嚴實實的,他竟然也能同意你把錢交出去?”
趙韓南身子矮了一些,佝偻下去道:“他也不同意。”
“哼,什麼不同意,把這八千兩給他,你看他笑不笑。一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也就你把他當個人才,從前沒有他在的時候,家裡也算是富裕,現在呢,八千兩就給你掏淨了。”
訓完師明玉,又把話題扯到姜雪松身上“還有那個什麼狗屁赈撫使,說吧,她又是用的什麼由頭哄騙的你。”
趙韓南被他說這一通,一點脾氣都沒有,聽着自己兒子越來越尖厲的聲音,深吸一口氣。
“老爺,姜大人來了。”管家的聲音适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