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站在第三排有一個小個子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在他周圍那幾個人死命地把他拽起來,嘴裡還念叨着什麼。
“鬧什麼,鬧什麼?”
白獻齡喝道,前面兩排的人自動散開,姜雪松也微微側頭去看,跪在地上那人面如死灰。
白獻齡的心像是突然漏跳了一拍,吼道:“有什麼事就說,别像個娘兒們一樣。”
小個子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頹喪地說道:“大人,我有罪。”
他停頓一下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帶着些哭腔地說道:“前天晚上到我守夜,我想着給兄弟們買點酒喝,暖和緩和,沒想到喝完大家就都醉了過去。第二天一早才醒,我們起來粗略地查了一下,發現糧食沒少,這事也就沒敢往上報。”
他這話說完,剛才拽他的那幾個也都跪了下去,白獻齡氣得鼻子都歪了,扯着他的衣襟把人從地上拖起來。
“這麼大的事你們竟然不報,要不是今天糧食不對勁,你們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說啊。”
先前被打的那人一邊揉着脹痛的後背,一邊偷着樂,看來差錯就是在這出的,自己守夜時才丢了幾十袋。
“去查那個賣酒的老頭,”姜雪松站起身出聲吩咐道,對着跪在地上的那幾人說道,“把糧食追回來算你們戴罪立功,要是找不回來,隻能按軍法處置了。”
還能怎麼處置,殺頭呗。
白獻齡瞪了一眼,訓斥道:“還不快謝謝姜大人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謝謝姜大人。”那幾個人齊聲說道。
姜雪松轉身往回走,白獻齡跟了上來,四十多歲的人跟在她身後倒是拘謹了幾分。
試探地說道:“那個……姜大人,我回去就再調一些人過來,保證把糧倉守住了。”
“咱這個怎麼說來着,嗷,亡羊補牢。”
姜雪松把幕簾戴回頭上,邊走邊說:“嗯,不過咱們的聲勢鬧得這麼大,那群人一時半會不會再來了。”
鹿柒先一步牽來了馬,姜雪松站定,回身對他說道:“先前往周邊的郡縣送去了三萬石糧食,如今又丢了三萬石,剩下的糧食也就夠吃半月的,白大人,這事你得上心。”說完翻身上馬。
白獻齡一臉嚴肅地回道:“您放心,剩下的我看好了,丢的那些,我想辦法找回來。”
姜雪松略一點頭,駕馬走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都快到午時了,在兩條街以外,那裡有人還沒起。
李書徽站在門前,時不時地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聽動靜,随後小聲地和紀元說道:“這都什麼時辰了,哥怎麼還沒起。”
“昨晚連夜搬過來,王爺可能累到了。”紀元試探地說道。
“那也不至于啊,我都出去溜達一圈了,哥還沒起。”李書徽眸子裡黯然無光,低垂着睫毛,嘴巴微微鼓起,随即眼睛一轉,出聲道:“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見他轉身,紀元立馬伸手把人攔下,輕吐一口氣道:“小王爺放心,屬下剛才看過了,真的隻是在睡覺。”
李書徽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甩開他擋住自己的手,賭氣坐在台階上,手裡晃蕩着自己的辮子,嘴上抱怨道:“這破地方一點不好玩,幹脆收拾收拾回翼州得了。”
紀元也隻能聽着他抱怨。
屋外兩人說話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傳進床上那人的耳朵裡,李書衍半個時辰前就醒了,突然換地方,睡得也不踏實。
他躺在床上盯着床頂,半天才坐起身,對着外面喊了一聲:“小徽”
李書徽立馬推門進來,眼睛彎彎地走近,不放心地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臉色,嘴上抱怨道:“哥,你怎麼起的這麼晚,我還以為……”
昨夜李書衍當着他的面吐血,今早又遲遲不起,他還以為他哥要英年早逝了。
李書衍的臉色蒼白幾分,身上穿着白色裡衣,頭發散在腦後。
不怪人家說要想俏,一身孝,若他這打扮走出去,還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
“别瞎想,就是昨天睡得晚,”李書衍輕聲解釋一句,自顧地穿衣。
紀元低下頭去,斟酌着開口:“派去跟着姜大人的探子說,糧倉那邊出事了,丢了不少糧食。”
李書衍穿衣服的手一頓,紀元不敢擡頭去看自己王爺的表情。
他實在是覺得奇怪,這種感覺從昨晚就有了,他覺得自己家王爺像是被姜大人掃地出門的男寵,面上強撐着,心裡說不上怎麼難受。
紀元擡頭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自己的感覺離譜,自家王爺從前上陣殺敵那是能威震北境的玉面郎君,怎麼在姜大人面前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