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衍輕呼一口氣,拉起正在嘴賤的李書徽就要往外走,出聲道:“我們出去一趟,人都給你留下。”
李書徽歪頭看他,自己怎麼不知道,不管了,反正哥讓走那得走,頗為鄭重地點頭認下。
姜雪松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他,胡亂地應了一句。
等他們走了以後,她靠在窗戶旁,看着院子裡的那棵大楊樹,看葉子一片片落下。
晴山臉上帶笑地開口:“小姐,大夫說了,你也不能看太多,得多養養。”
姜雪松拽一下披在身上的狐裘,輕聲道:“就看一會兒,好不容易能看見。”
瞎的那兩天她是真的有些害怕,可面上又不能顯露,幸好老天眷顧她。
一口熱茶下肚,吹着微風也算是一種享受,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看院子裡的落葉。
剛一轉頭,少年就闖進了視線裡。
即便是模糊的視線也能看見少年單薄的身影,他伸手扶着窗棂,與姜雪松離得倒是近。
晴山放下手裡的繡帕,站起身來,聲音裡都帶着幾分急切,隔着窗戶道:“無生,你怎麼自己起來了?”
叫無生的男孩費力地扯起嘴角回道:“沒事,晴山姐姐,我已經好多了,天天躺着也受不了。”
轉頭,眼睛瞥到和兔子似的姜雪松,聲音弱弱小小地問道:“這位姐姐是?”
晴山出聲介紹道:“我們家小姐是來赈災的大人,是我們小姐救的你。”
“多謝這位姐姐。”許是餓太久的緣故,無生小小的一張臉上幾乎快被眼睛占滿了,看着但是有幾分可怖。
看到姜雪松紅着的眼睛,微微側頭,輕聲問道:“姐姐是受傷了嗎?”
晴山忍不住抱怨道:“還不是為了去赈災,結果那人是個沒心肝的,把小姐傷成這樣……”
無生聽着她的抱怨,羞愧地低下頭去,替他們解釋道:“可能他們也隻是聽了别人的教唆,姐姐别氣。”
他聲音輕柔緩慢,聽起來像小女孩似的。
一般窮人家連名字都不給起,他這個名字聽起來還挺怪異,姜雪松出聲問道:“你叫無生?哪個生?”
無生微微脫力,雙手都按在窗棂上,冷汗從額角滲出,道:
“生命的生,從前沒有名字,這是他們後來給起的,沒有出生就沒有死亡,無生就是永生。”
姜雪松微微點頭,這名字倒是聽出幾分玄學的意味。
“姐姐叫什麼?”無生輕聲問道。
“姜雪松。”她回憶了一下,自己弟弟好像從沒這麼乖順地叫過自己。
無生心裡默念幾遍,開口道:“雪松姐姐,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養傷。”
無生扶着牆,慢慢悠悠地走回自己房間。
姜雪松支着下巴靠在窗邊,看着遠處的鴿子緩慢飛近,落在自己眼前,那鴿子微微歪頭,啄了一下腳邊的信筒。
姜雪松抽出那信紙,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是李書德給自己的,他聽說秦王、齊王兩兄弟也到荊州了,怕自己與人走得太近,暗裡警告一下。
“小姐?”晴山輕聲問道。
姜雪松皺着眉頭,搖了搖頭,自己最近确實和李書衍走得有些近,難免不叫人懷疑。
轉頭看向坐在晴山旁邊的青鳥,忽地想起來自己曾讓她回秦王身邊。
咬咬牙道:“青鳥,往後你還是跟在李書衍身邊保護他吧,我這暫時不需要侍衛了”
晴山聽出她話裡的不對勁,轉過頭看看青鳥又看看自家小姐,這段時間她和青鳥相處得還行,雖然有的時候也擔心自己被取代,但是自家小姐這麼明确的趕人,莫不是……
青鳥聽到她的話微微垂眸,放下手裡的線團,平靜中帶着一絲瘋狂地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王爺吩咐了,若是大人不留青鳥,就叫青鳥自我了斷。”随即閉上眼睛,作勢就要往脖子上刺過去。
“住手!”姜雪松喝道。
晴山先她一步,隔着桌子雙手死死地抓住她握刀的手,結結巴巴地開口:“有……有事好好說,怎麼還動刀了。”
青鳥順勢跪在地上,低垂着頭,看那樣子,好像隻要姜雪松說一個不字,她立馬能了結了自己。
姜雪松不喜歡這種被威脅的感覺,走上幾步,眼底的怒意漫出,奪掉她手裡的匕首,甩在她面前的地上。
嘴角綻出一抹冷笑,沉聲道:“起來吧,這是李書衍交代你的,為難你也沒用。”
姜雪松越想越氣,等人回來,得好好和他辯上一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