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販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瓜子，仰了仰下巴，不以為意道：

“嗨，就是馬車把前面的菜販子撞倒了，兩邊人打起來了。”

他從攤子裡探出，指着穿墨綠色華服的人說道：

“你看，就是那人的車，估計又是哪家的公子，撞了人以後丢下一袋銀子就走，那菜販不同意，正拉扯着呢。”

姜雪松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周圍看熱鬧的人實在太多，恐怕一時半會兒都過不去。

小販瞧了一眼姜雪松的穿着打扮，開口道：

“你要是不急，就在這等上個一時半刻的，等官府派人來，路也就通了。要是着急的話，那邊有個小胡同，正好能繞過去。”

他扭頭指了指胡同，吐掉嘴裡的瓜子皮道：“也就比這條大路多走個一炷香的時間。”

姜雪松和他一起往胡同裡看過去，回過頭來開口道：“多謝。”

那小販擺擺手道：“那麼客氣做什麼。”

和他告别後，姜雪松擡腳便往胡同走。走到一半時，緩緩停下腳步，隐約察覺出些不對勁。

站定，前後看了一眼，現在才未時，即便是小路也不至于一個人沒有，更何況兩邊的房門緊閉，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架勢。

她稍一用勁兒，右側袖子裡的匕首便掉落在手上，悄悄握緊，姜雪松一邊警惕着周圍的環境，一邊緩步往後退去。

一步兩步，胡同裡沒有什麼動靜，姜雪松稍稍松了一口氣。繼續往後退去，三步，四步。

退到第五步的時候，胡同右側的院牆上翻出幾個黑衣人影，身手矯健的落地。

五人分點齊入，倒是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提刀就往這邊沖過來。

雙方之間相隔十丈遠，不過幾個喘息的功夫那些人便能追上，姜雪松頭都不回地往胡同口跑去。

往日去大理寺都是走那條大路，偏偏今天出了這樣的亂子。仔細想來，倒像是人家設好了埋伏，等着自己鑽。

嗖的一聲，薄刀往頭頸橫劈過來，空氣被劃破，發出清脆且尖銳的聲音。

姜雪松猛地俯身彎腰，一手撐地翻身躲過去，她剛一站穩，匆匆地瞥了一眼那些刺客，閃身往胡同口退去。

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倘若隻有一個刺客，她可能還有勝算，這麼多人，逃為上策。

餘下的幾人趕緊追上前來，配合着把刀劍往她身上招呼。

姜雪松側目，見利刃砍向肩膀，趕緊回身用匕首格擋，铛的一聲，震的她虎口發麻。

這招剛躲過去，下一招就緊跟着砍過來。一擡腳踢上那人的手腕，刀刃貼着她的脖頸劃過去。

姜雪松屏氣凝神思考着該怎麼辦，這幾個黑衣人，自己最多能拖半炷香的時間……

沒等她往下思考，身後就傳來車輪碾過的聲音，姜雪松心揪得更緊，難道是他們還有後手？

隻是稍微分神的功夫，她腰腹上的衣服便被劃開一道口子，皮膚上有血珠滲出來。

她捂住腹部趕緊後退兩步，回頭往身後看過去，馬車裡的那人掀開車簾，隻露出些側臉。

隻一眼，姜雪松便轉身奔去，用力喊道：“殿下救我！”

不等那人開口，紀元便一個飛身出去，替她擋住那刀。

姜雪松側頭望了一眼，紀元眼神示意她繼續跑，這裡交給自己。

姜雪松也不逞強，快步往前跑去，剛跑到馬車處，也不過就是幾個喘息的功夫。

再回頭時，那些黑衣人已經躺倒在地上，她斂住心神，凝視正在用黑衣人衣服擦刀身的紀元，暗暗感慨道：好厲害的侍衛。

“姜大人上車吧，送你一程。”李書衍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

姜雪松也不推辭，利落地進了馬車，坐在他身側，隻是如今她的衣服破了個大口子，多少有些難為情，小心地用手臂遮擋住傷口。

李書衍看起來好像比那天更白了一些，錯開目光盯着外面的人收拾着殘局，不知在哪拽出來一件薄披風遞到她眼前。

他伸出去的手微微顫抖，天知道他剛才有多緊張，若是剛才晚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手上的重量陡然一松，仿佛将他那點驚慌也帶走了。

不等他開口，姜雪松便明白他的意思，接過披風道了一句：“多謝。”

披風上有着李書衍慣用的熏香味，姜雪松快速地披在身上。垂眸瞧了一眼左側肩膀，剛才動的幅度大了一些，新長好的傷口又裂開了。

李書衍用餘光偷偷打量着她，見她收拾妥當了，才轉過目光，穩了穩心神，解釋道：“恰巧路過，聽到有打鬥的聲音便停下來看看，沒想到是姜大人。”

姜雪松點頭應着，聲音裡多了幾分感激：“多謝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