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有些擔心地跟了幾步,瞧見他往地牢的方向走,示意旁邊的侍衛跟上。
“王爺,小王爺去地牢了。”紀元禀報道。
“嗯,派人去盯着點,别叫他把人弄死了。”現在秦王府的地牢裡隻關着一個人,就是那羽林衛的陳校尉。
陳校尉落在李書徽手裡吃盡了苦頭,最後實在是挨不住,把消息都招了清清楚楚。
經他供認,驿站的第一次刺殺是他安排的。校尉奉丞相的命令,意圖摸清秦王的身體狀況以及北府軍的動向。
大周現在唯二有軍權的王爺便是秦王和桓王,桓王不用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裴鳴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李書衍,也好知道他會不會對小皇帝造成威脅。
李書衍眼睛掃過書案上的銀色面具,眉頭輕皺道:“太久不露面也會惹人懷疑,正好借着這次回京,與他們鬥個明白。”
紀元有些擔心地問道:“王爺,咱們現在回去會不會有些倉促。”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等着桓王和裴鳴争個兩敗俱傷時,再坐收漁利。可現在秦王卻要提前回去,若是其中有什麼變數,那多年的謀劃不就功虧一篑了。
李書衍垂眸深思,低聲回道:“太白書院也被牽扯進來,咱們之前的計劃得稍作改動了,要是能得到太白的支持,咱們會輕松許多。”
紀元不疑有他地跟着點頭,緊接着就聽見他問:“你剛才說,太後想讓姜雪松入宮?”
“嗯,京城傳來的消息是這樣說的。”
紀元臉上閃過一絲尴尬,補充道,“還有一事。”
李書衍微微側頭等着他說,隻見紀元緩緩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鐵質令牌磕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見到那令牌,李書衍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他伸手把令牌撈過來。令牌正面刻着老虎,背面一個小字:秦
這就是他說的送給姜雪松的大禮,有這令牌能号令李書衍的死士,不下三千人。這麼大一份禮,姜雪松竟然不要?
“怎麼來的?她不要?”
“據姜府附近的眼線回報,這令牌被姜院長與其他的廢鐵一同賣給了鐵匠鋪。若是咱們人去得再晚一些,恐怕已經融成鐵水了。”
李書衍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小小的令牌在他手上來回轉動,呢喃道:“她到底認沒認出這令牌啊?”
李書衍捂着胸口,疼得他輕哼一聲,紀元趕緊要去拿藥,他出聲喚道:“老毛病了,不礙事。”
他嘴上說得輕巧,可額頭上還是沁出了一層薄汗。他已經很久摸過刀了,這次去驿站前特意吃了補藥,與人厮殺得那幾下,倒是引得舊傷複發。
紀元擔心地開口:“王爺,您日後切不可動武了,我去叫陸大夫來。”
李書衍慘白着一張臉,伸手制止道:“别麻煩陸叔了。”他閉目忍痛問道:“給裴鳴的禮物送到了嗎?”
“應當是到了,小王爺親自派人送的。”
李書衍聞言輕輕點頭,聲音虛浮道:“日子都過得太舒坦了,給他們找點麻煩。”
京城之中,裴鳴正對着一堆奏折眉頭緊鎖。管家捧着盒子走到書房裡,将盒子輕緩地放在桌上。
裴鳴斜睨一眼,不悅地問道:“什麼東西?”
管家腰彎得低了一些,低聲說道:“老爺,這盒子不知是誰人送到咱們門口的,上面寫着讓老爺親啟。”
裴鳴用眼神示意管家打開,管家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眼睛掃到裡面的東西時,吓得連忙後退幾步,強忍着才沒有叫出聲。
裴鳴眉頭緊鎖,放下手中的筆,擡頭望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不悅與好奇。指責道:“何物讓你如此驚慌?”
說完,他伸手去拿盒子,轉向自己,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一幅畫,準确來說是一幅用人骨做成的畫。看樣子是指骨,一個個被洗刷得很幹淨,瞧不見一絲血色,用金線繡在黑色絨布闆上。
裴鳴臉色驟變,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盒子,沉聲問道:“看清楚是誰送過來的了嗎?”
管家連連搖頭,臉色蒼白如紙:“不曾見到,剛才小厮一開門就看見這盒子,周圍空無一人。”
“查!”他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向來都是他威脅别人,何時輪到别人來威脅他了,裴鳴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裴鳴身子往後靠去,眼睛一眯,問道:“陳校尉還沒找到?”
“沒有,連個影子都沒找見,恐怕是被……”
“哼,秦王也不是個好對付的。”裴鳴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看着那白骨畫,隐約猜到是誰送的。
管家又道:“老爺,明日桓王府辦滿月宴,禮物已經備好,您親自去嗎?”
裴鳴斜睨管家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他是蠢才,管家立刻噤聲。
“你真以為那是什麼喜事啊?”裴鳴嗆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