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正閃身躲開他的觸碰,還真是不給面子啊。姜雪松冷眼看着他的表情變化。
陳校尉臉上的笑僵硬了幾分,緩緩地收回手站直身子。抿唇深吸一口氣。
低聲道:“我也給您交個實底,這姜小姐我們是必須帶走的,你太白書院的名頭這麼大,門生千人,一呼百應。你若是不歸順陛下,陛下也不安心。”
“我這次臨行前,丞相交代了,若遇抵抗,可亮刀劍。院長,我帶來的兩千金吾衛,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夠你糟心的,您别為難我,要不我就得用些手段了。”
姜淮正細聽着他說的話,眼睛微眯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陳校尉也不言語,伸手撫了撫腰上的佩劍,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姜淮正嘴角抽了抽,剛要開口就被打斷。
“陳校尉,我同父親說幾句話,你稍等片刻可好?”姜雪松及時的出聲,輕拽一下自己父親的衣袖,對着校尉詢問。
校尉見她開口,神色緩和了一些,淡淡地點了下頭。
姜雪松帶着自己父親走到一旁,靜默了片刻開口道:“父親,讓我入京吧。”
“不行!”
姜淮正态度強硬地開口道:“雪松你不必為書院擔心,太祖皇帝賜的寶劍還挂在書院裡呢,他一個小小校尉還敢放肆不成!”
“父親,您聽女兒一言。如今大周局勢動蕩,咱們太白書院不可能獨善其身,換我入京或許能給咱們書院博一線生機。”
姜淮正不忍的别過頭去,脊背似乎彎了彎,開口道:“兒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不能讓你去冒險。先帝駕崩的急,丞相鑽了空子把小皇帝扶了上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兵強馬壯的桓王有心争一争皇位。”
“你一到京城必定成為兩方争搶的對象,一個行差踏錯,那就是萬劫不複,爹不能看着你去冒險。”
“父親”
姜雪松輕喚出聲,低垂着眼眸道:“倘若我說我願意呢,越是混亂越是能得到權力,這還是您教我的。”
“雪松若是男子,早去京城立一番事業,成就一番天地,可惜雪松不是。父親,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想去搏一搏。”
這是姜雪松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野心。平日裡端莊守禮的一個人,竟然藏着這種念頭。
她低垂着眸,睫毛倒映出一小片陰影,手指不自覺的稍稍用力,她有些緊張,怕自己說的這些話會吓到父親。
姜淮正從不敢置信轉為凝眉沉思,他瞧着面前的女兒,如今她已經長得這般高,不再是那個鬧着讓自己抱的小孩子,她長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姜雪松不敢擡眼看過去,緊張得手心微微出汗。半晌姜淮正才出聲道:“你可想清楚了?”
“嗯”姜雪松重重地點頭應下。
姜淮正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回去收拾行李吧。”說完轉身去找那個校尉。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那校尉笑的眉毛都快飛了。
姜雪松輕吐一口,擡頭看着湛藍的天,也不知道京城的天有沒有這麼高、這麼藍。
啟程的日子定在三日後,那陳校尉不知道在哪找的禮樂隊,站在山腳下敲鑼打鼓,不知道還以為嫁新娘子呢。
姜雪松站在馬車旁邊,姜淮正眼眶微紅地看着她,小心囑咐道:“到京城萬事小心,多給家裡來信,若是遇到欺負了爹去給你讨公道。”
“嗯,爹你放心吧”
“姐姐,你多久回來啊,冬柏會想你的”小男孩送出自己的禮物匣子,仰頭望着。
姜雪松揉了一把他的頭發道:“在家乖乖聽話,好好練字。要是等我回來你寫的還醜,我可就打你了。”
她随口一句玩笑倒是讓小男孩皺起了臉,旁邊一個高個男子伸手遞出一節哨子,道:
“師妹,我給你帶了一隻鷹,一吹這個哨子它就會去找你,聯系書院也方便。”
“多謝師兄。”姜雪松伸手撫了撫那哨子上的刻紋。
“時間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啟程?”陳校尉豎着耳朵聽着他們說話,插了一句,他這一出聲,那三個男人都不悅地看着他。
陳校尉尴尬地縮了縮肩膀。
姜雪松輕笑一聲,擡手與他們告别“爹,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姜淮正痛苦地诶了一聲,忽然想到,這以後要是姜雪松遠嫁了可怎麼辦啊。
簡單告别完,姜雪松就踏上了馬車。陳校尉一聲令下,隊伍開始慢吞吞地移動。姜雪松掀開簾子看了看書院前的衆人,也不自覺地染上幾絲愁緒。
太白書院的位置有些特殊,它先于大周而建,處于三不管的地帶。名義上歸屬大周,卻在北境長城以外。馬車得走幾個時辰才能到離北城,過了離北城才算到了大周的地界。
當夜戌時才堪堪進了離北城,在驿站歇腳,沒想到這一歇就是三天。這幾天裡姜雪松差晴山去問問陳校尉何時出發,可那校尉推三阻四,最後竟是直接閉門不出。
到第四日,大雨傾盆,姜雪松坐在窗前看大師兄整理的秘聞,翻到秦王李書衍那頁,隻有寥寥幾句。
入夜,一群帶刀侍衛簇擁着一名白衣男子闖進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