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在林家是不存在的,熱熱鬧鬧吃完各自的火鍋,四人聊了些閑篇,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祭祖,怎麼說呢,此時才能感受到林家的冷清,隻有姐弟二人帶着各自母親。
台上的牌位比下面站着的人都多,那連着三排的名字,一排比一排多,都是鮮血與戰功。
林若溪忍了忍,終是沒忍住,詢問到,“曾祖就沒有家人嗎?族人也沒有?”總不至于孤零零一人吧?
這一點,徐氏嫁進來晚,也是不太清楚的,不由看向大嫂。
白氏想了想,“我聽你父親提過幾嘴,說是當年兵荒馬亂,林家原本是個大家族,為了保存火種,便分了宗,分成四支,各自逃命。你曾祖這一支運氣不好,遭遇土匪強盜後,又遇兵禍,被抓起來當了苦力。這就死了多半的人,後這群兵痞子戰敗,丢下俘虜逃命,他們便也跟着逃出來,但在艱苦的勞作中,染上了疫病。很快,剩下的人也沒了七七八八。你曾祖和剩下的人隻能繼續逃,後加入太祖這一支軍隊,可開始都是小兵,全都犧牲了,隻剩下他幸運的拼成了将軍。”
“那其他族人呢,可有打聽?”林如清也聽住了,沒想到中間這般曲折,不由唏噓。
“有,有兩支都沒了,當年實在混亂的時間太久,死得人也太多。最後那一支據說是往南走,應該是在姑蘇落定,具體的不等你曾祖打聽清楚,便出事了。後來你們祖父也打聽過,說是京城林列侯便出自這一支,隻是雙方鬧得很僵。原因好像是林列侯當年遊離在外,投靠了太祖,而當時姑蘇在另一支勢力的掌控下,為保命,直接把林列侯這一支除族。”
“後太祖赢了,姑蘇林家受到牽連,許多人出事,請求林列侯幫忙,其實他也無能為力,林家畢竟在地方勢力下做事,且他們為了和太祖作對,手段也是相當狠辣,太祖損失慘重,好不容易赢了,需要殺雞儆猴,也需要給底下人報仇。當時的姑蘇血流成河,林家能保下一部分老弱婦孺,是林列侯出手用功勞換的,你祖父也暗中幫了忙。但也看清太祖可能因此忌憚我們家,便再也沒打算認這一支族人,隻暗中扶持。”
“這些年,因為兩家幫助,林家倒也緩過來了,隻是當年的事過去不到百年,林家印象尤深,發展至耕讀之家,考中舉人就回家教書務農,從不進京。對當年林列侯見死不救也有怨言,加之現在過的這般壓抑,和林列侯那一支也幾無往來,祭祖都不在一起。除族了本就聯系不大,何況我們?”
“你們祖父想着,我們家到底手握兵權,不像林列侯當年便是軍師,走的文官路子,和姑蘇那邊有一定聯系也沒什麼,我們不行。林家到現在都不出仕,心中有怨是一回事,二也怕皇家責怪,但說到底,這心結至今沒過去。我們與之攀上交情,沒什麼好處,反而會惹來皇家忌憚。”
林若溪想起來了,林家在江南都置辦了不少産業,唯獨姑蘇的少,尤其是農田,隻有兩個莊子,土地還不多。
這對高瞻遠矚的林侯爺來說,很難想象。
“沒錯,當年置辦的姑蘇産業,都在各種各樣的意外下經營不善,‘不得不’賣給了姑蘇林家人,成了林家祭田,”白氏肯定道。
林家因為擔憂抄家,不敢置辦太多私産,把能買到的田都記作了祭田。
這樣即便抄家,祭田也不在範圍内,有這些田産,林家便有機會東山再起。
以當時姑蘇林家的地位,沒可能買到那些好田,也很難在官府登記造冊,記為家族祭田,是兩家暗中出手了的。
可更多的聯系就沒有了,需要避嫌。
林若溪聽着聽着,突然覺得熟悉,“我記得十年前,有一位姓林的探花郎,娶了榮國公嫡女為妻?”
這不就是林黛玉的親爹親媽嘛,居然還能和他們扯上點關系,雖然已經不同族了,且也從沒聯系過,林如海那邊知不知這層關系都不一定呢。
但怎麼說呢,《紅樓夢》真的是個圈啊,多多少少都有些淵源在的。
“就是他們家,”白氏肯定道,“這支原也發展得不錯,那林大人才華橫溢,家世又不錯,更是娶了高門貴女,本應該過的好,可惜了至今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和我們家一樣子嗣單薄。”
他們家子嗣可不單薄,眼見要繁榮昌盛了,隻是打仗死了太多人。
林如海那邊,估計是天生體弱,加之讀書用功,傷了身子,才會如此的吧。
哎,雖然知道還有族人在,但卻不能認,有當初的恩怨在,也無法認。
整個林家,祠堂修建得很大,隻站了孤零零四個人,也實在冷清。
祭祖完畢,他們便沒什麼心情回去了,初一大緻便是這麼過的。
初二進宮吃了一回‘家宴’,之後就輪到皇子,太子住在宮裡,便放在初二一起了。
二皇子初三,三皇子初四,四皇子初五,五皇子過了個年,又被關禁閉了,本該放出來的,但舒六小姐的事,被舒老太爺捅到皇帝面前,等家宴一過,又立刻回府反省了。
說到這件事,舒家反應迅速,第二天就送來一個大莊子當作感謝。
并非林如清看重的那個舒清雪的陪嫁,但也不差,田産還多上一些,在直隸,離得更近。
而舒清雪的那個,與其他嫁妝一起,一并和舒清雲的陪嫁做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