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在學海中遊蕩了一周的練習生們就來到了公司。
但往常很活躍的練習生們,今天卻安靜極了。
在化妝間碰面的他們,互相交換着眼神,說兩句不痛不癢的廢話,然後又很快沉默下來。
面對如此安靜聽話的練習生們,陳靜頭一次開始懷念起以往那熱鬧得有些聒噪的氛圍。
她視線往鏡子裡一瞟,路遙正閉着眼睛等她化妝。
和前幾次的滿目欣賞不同,這回她的心情也複雜起來了。
已經推出了五代的養成系,曆經二十餘年,養成系的運作流程人們早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縱然是在鏡頭前展露真實,但這份真實要展露幾分,公司和練習生本人心裡都有一杆秤。
練習生之間或許會有競争,會有争吵,會有不和,但在鏡頭前,他們的關系一定是包裹着溫情的底色。
這也是所有人對養成系的期待。
有些話可以随便說,但有些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而路遙的采訪,無異于撕破了這層溫情,把殘酷的競争擺在了所有人面前。
盡管大衆心知肚明,但猜測和親口承認是截然不同的。
“你到底在想什麼?”丁菱辦公室,何政把桌子拍得碰碰響。
丁菱不卑不亢:“何總,我才是五代的負責人,而且這也是蘇總的意思。”
何政冷笑:“我還管不了你了是嗎?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蘇俊良能護你多久!”
說完,何政氣沖沖地離開了辦公室。
等人一走,剛才看着還十分淡定的丁菱就雙手抱頭,無聲呐喊。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她要來管五代。
蒼天啊,大地啊,誰來救救她!
等發洩完了,丁菱才眼神發狠地擡起頭,重新開始工作。
盯着電腦,像是要把屏幕盯穿。
盡管工作很難,但再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依然會接下五代這個擔子。
是挑戰,更是機遇。
隻是還沒等丁菱忙多久,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
噼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一停,丁菱歎口氣,知道今天早上是處理不了工作了。
來找丁菱的人是孫雨桐,她的來意和何政一樣,都是詢問昨晚放出的路遙采訪。
隻是孫雨桐知道的更多些。
“菱姐,我記得當時你不是說這一段采訪不會被放出去嗎?”
丁菱點頭:“我确實這麼說過。”
“那現在?”剪輯工作失誤了?
“你來看這個。”丁菱沒有解釋,示意孫雨桐來自己身邊,她打開了一個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拍得很随意,看着是蘇俊良在南城的辦公室拍的,孫雨桐了然,這個視頻應該是路遙的介紹視頻。
蘇俊良的聲音響了起來:“三年了,我還以為你不會給我打電話,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的?”
畫面中的路遙沒有妝造,稚嫩的樣貌一覽無遺,“去年底收養我的師父去世了,我需要一份收入來源。”
孫雨桐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視頻中的蘇俊良明顯也十分震驚:“你才十四歲,沒有人收養你嗎?福利院呢?”
“這些不适合我。”
“當練習生就适合你?”
“是的。”路遙點頭:“自由,且能帶給我一定的收入。”
“當練習生可不自由。”蘇俊良看着已經沒有那麼震驚了,他面色和藹,看着路遙就像看着自己的孫子,“進了公司,意味着你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在鏡頭下,再也沒有任何隐私,無論去哪裡,都會有人一直跟着你。她們會潛入你的房間,盜取你的個人信息,登錄你各個平台的賬号,你的一切都會無所遁形。”
細數完當練習生的種種壞處,蘇俊良最後提議:“如果你隻是想要收入來源,你不用加入公司,我可以收養你。”
孫雨桐看得連連點頭,她在公司這麼多年,可謂是深刻了解‘粉絲’的瘋狂之處,别說是這些孩子們了,就連成年人,在這樣無孔不入的窺探下也很難保持平常心。
普通的練習生們好歹有家長保護,但路遙是孤兒,他身後沒有任何人能保護他。
蘇俊良的提議才是最适合路遙的。
“不,我已經有監護人了。”
“那加入公司是你監護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