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轉空靈的笛聲在這片雨霧中穿梭,飄蕩在天地山水間顯得凄清又寂寥。
細雨綿綿,秋風瑟瑟。一身素白衣裙的女子,此刻正獨自坐在一亭中吹着竹笛,目光落在桌上早已涼透的半盞茶上,思緒卻已漸漸飄遠。
不知那日到底是莊周夢了蝶,還是那蝶在夢中成了莊周。隻是而今的她,這個叫文敏的人是明了,她已成了困在他人筆中永遠飛不出去囚蝶。一隻被囚了近百年的蝶。
夜深了。
一陣轟鳴的雷聲将文敏的思緒拉回。
到這時才發覺,原來已經不知不覺坐了這許久,天都黑全了。
雨愈下愈大了。近來秋雨不斷,或大或小,天也乘着這雨勢漸漸轉涼。
絲絲縷縷的水汽夾雜在微風中,将文敏衣裙的下擺打濕。她于是起身,朝軒中走去,是打算就此回屋洗漱休息了。
隻是文敏剛穿過與竹亭相連的長廊,上方的空中卻忽然劃過一道亮光。那絕對不是閃電,因為其随之波動的細微靈力,讓文敏感到無比熟悉。
眼見那道軌迹直直朝着靜竹軒的正廳落去,文敏猜想,那會不會是師父水月回來了?
水月近月都不在小竹峰,想是下山外出辦理門中任務了。隻是文敏覺得有些奇怪,若是師父,為什麼剛才的飛行軌迹會這麼明顯?
以師父的修為境界,莫說來時無影,去時叫人輕易察覺不到卻是應該。
事出反常,文敏改了方向就快步向正廳走去。
不多時就已走到正廳門外。
此刻廳内的燭火盡數被人點起,一時亮如白晝,與廊外雨中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
竹子被雨水無情的抽打着,發出陣陣響聲。
文敏站在半開的門前停住,心中的怪異感愈盛,心跳也略快了些許,但面上卻依舊維持着淡然。
水月常教導弟子們要靜,勿動勿慮。
心中靜了靜,文敏這才緩步走入,但眼前的場景卻又登時令她楞在當場。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一定會有一個叫張小凡的人。也知道必定會有一個叫陸雪琪的人在某天出現在她面前,隻是她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麼快。
或許無論什麼時候,對她而言都是快的。
此時水月靜靜坐在正廳的竹椅上,仍舊是平日裡冷冷清清的模樣,而懷中抱着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
她衣着顔色暗淡的粗布麻衣,此刻已睡着。
文敏站在門口,看到那孩子的半張稚嫩臉龐上,猶自帶着尚未幹枯的淚痕。
而水月一貫冷淡的面容上,看似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但眼中卻流露出了絲絲不易覺察的心疼之意,手也在女孩的背上輕拍着,顯然是在安撫。
待注意到文敏的到來,手上的動作才停下。目光輕飄飄地落在門口旁的身影,用着平淡的語調說到:
“你怎麼來了?為師以為你已經歇下,正在想要不要叫你。”
隻是,那其中仿佛帶着疲憊,可又像文敏的錯覺……
文敏聽了下意識老實回到:
“今日于亭中吹笛入了迷,一不留神便吹得……有些晚了。回屋時恰逢師父回來,便想過來看看。”她如是答到,又說,“若是師父叫,何時于弟子而言都是可以的。”
水月對她的話沒有什麼别的反應的樣子,隻是輕聲對她說到,“嗯,那正好,為師有事與你說。”
文敏此時也走近了些,朝水月略略行了一禮,水月點點頭示意。
“師父請說罷。”
文敏說完這句就不再多言語,隻是靜靜在旁邊等着,并拿餘光偷偷觀察着那孩子。
借着燭火的光,她粗略的瞧見了那孩子與衣着極不相符的樣貌。第一眼,文敏隻覺她的面容十分不俗,年齡雖小,卻能從那精緻的五官中可以看出來,她的天資定然不俗。
“這孩子……她父母,已雙雙死于魔教妖人手中。為師從鬼幡下将她救下,帶了回來,欲收作弟子。”
這時水月似從回憶中回過了神來,語氣緩緩對文敏說明了來由。隻是文敏聽了還是不由一怔。
早在看到那孩子,她就已經對那孩子的身份有了猜測,但現在聽完還是不禁愣住。
她心中的驚詫來自前世關于陸雪琪身世的諸般推測,還有……自己多年來的猜測,但好像……都不太符合預想。文敏面上露出些怪異來。
水月對此倒是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見文敏一直出神,輕歎了口氣,卻帶起一陣輕咳來。
文敏這才回了神,有些擔心地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