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透過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把幾束碎散的光影投在華麗的地毯上。
屋中昏暗,完美的遮去了窗外的大好朝陽。同樣的,也完美的遮住了屋内的一室旖旎。
巨大的絲絨床榻上正躺着一對男女,女人曼妙婀娜的身姿被身上的蠶絲被遮掩,隻能沿着被子的輪廓描摹出誘人曲線,引人無限遐想。
女人睡得正酣,一呼一吸間都是香甜,精緻的眉眼中露出些許疲态。
她是真的累壞了,精疲力竭的昏睡過去,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
沒得辦法,她被男人整整折騰了一夜,翻來覆去,颠鸾倒鳳。衣物散落一地,首飾也被丢的到處都是。别說這些,被男人壓在身|下撞得最狠的時候,女人覺得自己的魂都跟着一起丢了。
這個叫何玥的女人不是普通人,她是新城第一名媛,是城中無數富豪貴公子追捧豔羨的寵兒。
多少人幻想着與之一夜,卻是千金難求。
就是這麼一位集萬千矚目于一身的佳人,昨夜也隻有示弱讨饒的份。
說真的,這是何玥至今為止最盡興最難忘最瘋狂的一場性|愛。她隻知道對方是風流場的高手,還知道他是新城四大家族之一周家銘星财團的唯一繼承人,家族實力雄厚,年紀輕輕便已身價過億。
男人的名字叫周野。
面容俊朗,五官深邃,眸子裡總藏着股說不出的銳利與桀骜。
這些年他一直在國外深造,昨天剛剛回國。
誰又能想到,這麼一位大少爺,回國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探親,而是睡女人。
說這個人荒唐吧,他一身本事,能力超群,國外短短幾年就拿下了無數成績與聲名,出國前對于家族産業的管理情況更是成竹在胸。
說這個人厲害吧,又從來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浪蕩樣,走到哪玩到哪,似乎從不把自己身上所擁有的這些讓别人眼紅至極的東西當回事。說起被他睡過的女人,國内國外加起來能填滿整個周家。
突然,安靜的房間裡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周野緩緩坐起身,後背倚着床頭,按下接聽鍵。
一接通,裡邊就傳來道不懷好意的問詢。
“周少,昨夜可快活?”
來電話的叫司寒,是周野的發小,同是新城四大家族之一,司家的長子。
周野點了根煙,回答的漫不經心:“一般。”
“一般?”電話裡的人的震驚隔着聽筒都能感受到,“我的祖宗,那可是咱新城第一美人,多少人垂涎。聽說好多公子哥追求她大半年,買房買車買鑽戒的,結果連手都碰不上。到你小子嘴裡居然就這麼倆字!”
周野嘴角勾了個譏诮的冷笑。
“這麼矜持貞潔,怎麼就跟我這個才見了一晚上面的男人滾床單?還滾了多久叫了多久?你昨晚說這是新城第一時我居然還就真信了。新城的男人是不是眼睛不好,哦,也可能是技術不好。”
新城男人之一的司寒一陣無語。
“祖宗,咱國内的小妞可跟外國比不得,哥們我為了給你接風特意想辦法安排了何玥這第一名媛捧場出席。我是想到了以你的能耐和魅力一定能勾搭上這妹子,可我是真想不到居然一晚上人就能被你搞到床上去!”
“你别說的好像我違法亂紀了一樣,這可是她主動邀約,我是盛情難卻。雖然她在床上時跟母豬沒什麼區别,不過還是謝謝兄弟的心思,情我領下了,至于人嘛,等下你來善後吧!”
司寒再次被周野的語出驚人生生噎到了。
就聽周野問:“我家裡那邊呢?”
“周老爺子忙着公司裡的事務,昨個沒回去。伯母那邊隻知道我給你準備了接風宴,玩兒的晚了睡在了我這裡。”
“好兄弟,一起走!”周野頰邊露出個爽朗的笑,襯着潇灑俊逸的五官,如沐春風,令人心曠神怡。
然而司寒可不敢受:“别别别,我和您老可走不上一條路。您還是悠着您的腰,要不改天我給您送些好補品去。我跟你說,我爸親測,效果棒的很!”
“滾!”
周野嘴上罵着,笑的卻更舒展了。他掐滅手裡的煙,問:“我媽還在家嗎?”
“沒,一早去了公司。”
“做的不錯,諜報探子,給加薪。”
周野邊起身穿衣服邊舉着手機調侃。
“周老闆,你現在回家嗎?”
“嗯,得回去了。”
“放心回吧,現在你家隻有你爸。”
聽了這句話,周野嘴角的笑倏地收斂。
他陰着嗓子:“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别把那男人說成是我爸,他不是。”
許是分開太久,司寒一時忘記了這小子的逆鱗,他讪讪的笑。
“是是,口誤。”趕忙轉移話題,“你沒車吧,我幫你叫?”
“不用了,”周野聲音聽上去還是不是很好,“我打車。”
“好、好吧。”
穿戴齊整,他搭眼看床上睡得很沉的女人,最後和電話裡的人道:“這個叫何什麼的女人,你幫着打點好。”
“知道了,她若找來,我會和她解釋清楚的。不過周少,你這是百密一疏嗎?睡前不知道攤好牌?”
“攤了,”周野慢悠悠的走出酒店,擡手叫了輛出租,“說好的一夜情,好聚好散。”
“那你擔心什麼?”司寒納悶。
“不是擔心,就是這事見得多了。從她昨晚床上的表現來看,恐怕會反悔。”周野慵懶的卧在出租車後座上,“怎麼說呢,就是欲求不滿的人突然被喂飽,他不會滿足肚子裡的美食,隻會觊觎下一頓飽飯是什麼時候。懂了沒?”
一陣沉默,司寒冷冰冰的聲音從另一頭傳過來:“懂了!就是哥好棒,哥好猛,妹妹我好想要!”
前排,出租車司機面容抽搐,心理陰影一大片。
司機心理活動: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麼養大的?究竟是哪裡哪一步出了問題?難不成真是營養過剩,扭曲了??
司機大叔默默歎息,直到把人載到周家别墅大門前,他還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這迷途少年。
車子離開後,周野推門走了進去。
剛進門,就有保姆迎上來獻殷勤。
“大少爺回來啦!快把衣服換下來,去餐廳吃點東西!”劉媽笑眯眯的打量面前帥氣小夥,“哎呦,長大了,長大了,更俊了!”
周野對中年婦女的贊美隻禮貌性的回了一個笑:“劉媽,我吃過了,不餓。我先上樓洗個澡,如果祖父回來,您喊我。”
劉媽痛快點頭:“好好,大少爺去忙,老爺回來我叫你。”
又寒暄了兩句,周野轉身上了樓梯。
剛走上二層,頭頂傳來下樓的腳步聲。
擡頭,一個男人出現在視線裡。
身形有些消瘦,個子也不算高挑,但背很直。手裡舉着本書,頭發有些不算明顯的自然卷,沒有被打理,就這麼随意的頂在頭上,顯出幾分慵懶。鼻梁上戴着副黑邊半框眼鏡,倒是把五官遮去了幾分。
那人感覺到面前有人,把書合上了。
周野看着這個不修邊幅的男人,眸子陰冷。
男人也認出了他,唇色有些淡的薄唇露出一抹斯文内斂的笑意:“小野?你回來了?”
這個說話的男人叫陸影川,是周野的繼父,大他十一歲。五年前入贅周家,做了上門女婿。
從他入門那天起,周野就很讨厭這個男人。不是因為他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後爸,最主要的原因是周野瞧不起他。陸影川進周家時隻有二十七歲,而他母親已經三十九了。
給一個老女人做上門丈夫,就隻是為了周家這份産業與唾手可得的地位。像這樣貪圖權勢的趨利小人周野見得多了,他們不配讓人正眼視之。
說實在話,如果這個男人是因為和母親有感情,不顧一切在一起,其實他不介意叫他一聲父親。
然而,成婚五年,那兩個人始終都是分房睡。母親非但對這個小丈夫沒有半句溫存,平日更是冷嘲熱諷,動辄便要大吵大鬧。
可見,她一點也不愛他。
周野聽司寒說起過,陸影川其實也是一個很有背景的人。
陸家本是新城四大家族之一,五年前被卷入了一場陰謀中,家破人亡。陸家主人陸洲也就是陸影川的父親病死在醫院,陸家徹底倒台,陸家後人陸影川得到了陸家巨額遺産。
當時,周家銘星集團出現了不小的經濟危機,資金無法正常周轉,一度陷入絕境的周老爺子主動找上陸影川。
“拿着陸家這筆遺産入贅周家,我可以給你安穩無憂的日子和周家一定的權力。這樣一來,周家危難可解,你也不必獨自一人守着這巨大的金山,不知哪天就被眼紅的人謀殺在大街上。”
然後,陸影川接受了。
所以這場政治婚姻裡,陸影川和周家女兒都是周老爺子的棋子。陸影川為了自己,獻出遺産,選擇了安逸的生活。而周家女兒,也就是周野的母親,作為一個當年未婚先孕,且至今不知孩子生父是何人的棄婦,她同樣沒有拒絕的資格。
周野瞧不起這個為了安樂而放棄尊嚴的男人,同樣的周野也看不上那個随随便便被男人搞大肚子以此将兒子作為洩憤工具的瘋女人。
但畢竟後者是他媽,不滿歸不滿,好賴有親緣這條線捆束着,他也不好說什麼。但是這個男人就不同了,非親非故的陌生人。
從陸影川成為他名義上的父親那天起,周野就從沒給過這個人好臉色。哪怕性子和善為人沉靜的陸影川這幾年都待他不錯,他也依然無動于衷。
周野瞥眼瞅了來人兩眼,一聲不吭的轉頭回了自己房間,留給陸影川一個桀骜的背影。
陸影川愣了愣,大概是早就習慣了。他無奈的搖搖頭,下樓去了。
“陸先生,”劉媽走上前,舉着一個手機,“您的電話。”
“麻煩了。”
陸影川笑了笑,接過正在振鈴的手機,接聽起來。
“是我。”
電話裡的聲音很低沉:“狐狸尾巴抓到了,要不要來瞧。”
陸影川和煦的笑容依舊淺淺的挂在臉上,但鏡片後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卻泛着危險的寒光。
“什麼時候?”
“明天,晚上七點,老地方。”
“明白了。”
放下電話,陸影川笑着對劉媽說:“我去公司處理事情,晚飯不用給我準備了。”
劉媽邊忙着家務邊回應:“好的先生。”
陸影川蹬上鞋剛要出門,又轉頭添了一句:“等下星曼回來問起大少爺,告訴她是司小少爺送回家的。”
劉媽眨眨眼,然後點頭:“好的。”
星曼指的是周野的母親,銘星集團總經理,商場女強人。這個女人做事果決,手段強硬,集團下屬的員工們沒一個人不怕她。
周星曼不僅對待工作一絲不苟,對待生活同樣一闆一眼,甚至是不近人情。
她從小教育兒子和批評下屬沒兩樣,沒有一點感情投入。所以,周野從來不親近她,母子二人經常鬧矛盾。
陸影川坐在天台讀書時剛巧看見周野從計程車上走下來。聰明的他瞬間明白,昨晚周野并沒有和司寒在一起。
或許是一起吃了飯,但一定不是一起睡的覺。不然不論什麼情況,隻要兩個人在一塊,司寒都絕不可能讓自己剛回國一天的好朋友獨自打車回家。
就算不是他親自送,也得是司家的車把人拉回來。
那麼,周野這是從哪回來呢?
陸影川勾唇笑了一下,這些對他當然無所謂,但是他能想明白,那個精明且敏感的女人也能。不提昨晚周野去做了什麼,單憑他欺騙母親留宿司家這件事,就夠兩個人吵上一架了。
陸影川撂下這麼句話出門了,沒做任何解釋。
這個家裡都是精明人,劉媽會照着他說的去做,這一點不需要驗證。
樓下的對話二樓正在洗澡的周少根本不知道,他從浴室出來後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就一頭紮進被窩,一覺睡到天黑。
傍晚,劉媽敲響房門把睡得昏天黑地的人叫了起來。
“大少爺,周老爺回來了,說讓你去書房找他。”
“知道了。”
周野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睡眼,洗了把臉,換了件簡單舒适的衣服,推門走下樓。
周老爺子周榭的書房在别墅一樓最裡面的房間,周野規矩的敲了敲門,聽見裡面人說了聲:“進來。”
周野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書房布置比較古樸,一看就是上年紀的人使用的地方。
周野一進屋,就把臉上所有的戲谑、放蕩、玩世不恭通通收了起來。他恭恭敬敬的問候:“祖父。”
這個老人大概是周野在這個家裡唯一尊敬欽佩且敬畏着的人了。他一直都很認同自己祖父的處事方法和做事手段,夠準,夠狠。這些年周家銘星集團在這位董事長的打理下不斷做大做強,其财力幾乎要比肩新城四大家族之首,仲氏集團的産業。
周榭放下手裡文件,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出國深造這幾年,小野成長了許多。”
沒有和藹的微笑,也沒有親切的問詢,周老爺子同孫子的交談就是這麼的平平淡淡,好像在談論公務,又像是在誇贊員工完成了不錯的項目。
周野面容也很拘謹,隻默默聽着,一句話沒有插。
寒暄過後,周榭拍了拍桌上文件:“既然回來了,不如嘗試接手一下公司裡的事。小野這幾年在國外曆練了不少,這些對你不是難事。”
周野垂眸答應:“都聽祖父安排。”
周榭露出滿意的表情:“先不急,你剛回國,好好休息休息,多去圈子裡走動走動,和那些名門的公子小姐們打好關系,這對你将來接手家族事務有幫助。”
“小野明白。”
老人家突然又想到什麼:“哦對了,平時沒事去找影川問問公司裡的事,他在做營銷部門的策劃主管,這些年給公司帶來了非常可觀的利潤。你應該和你爸多學學。”
‘爸’這個字傳入耳朵裡時,周野險些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把嫌惡和不悅擺在臉上。
好在說完話,周榭又開始低頭處理公務,沒再看孫子。
周野怕再呆下去就要麻煩,趕緊從書房裡退了出來。
晚飯時隻有他一個人,祖父忙于工作沒有離開書房,母親在公司加班沒有回來。至于陸影川,他不關心,愛去哪裡去哪裡。
慢條斯理吃了飯,久違嘗到劉媽的手藝還是讓周少心情愉快了不少。吃完飯,他起身和保姆打了聲招呼就回二樓去了。
才進屋,手機收到一條簡訊。
掏出來一看,居然是何玥發來的。
奇怪這個女人為何會有他通訊方式的同時又覺得果然這麼回事。
簡訊内容很簡潔:周少,我是何玥,我想當面和你聊聊,可以嗎?
周野蹙眉,這女人不會真反悔了打算回來糾纏吧?不是叫司寒去當中間人了嗎?這是沒講明白?
他正要打算給司寒把電話打過去,可又一想,自打回國,司寒已經幫着自己處理了許多事,一個女人而已,沒必要再麻煩兄弟。
于是他退出撥打頁面,轉手給何玥回了信息。
“你想怎麼聊?”
片刻,短信傳回來:光海大街三十八号黎理酒吧,晚上七點,我等你。
第二天一早,周野下樓吃早飯時發現依舊是他一個人。他随口問旁邊忙碌的保姆:“劉媽,我媽還沒回來?”
劉媽道:“嗯,最近好像都挺忙的。不過早上夫人給來了個電話,說今晚仲家設宴,邀了許多家族裡的年輕人參加。而且仲老爺子指名點姓,特邀大少爺出席。夫人說,讓少爺好好準備一下,晚上去仲家園赴宴。”
周野聽着,滿不在乎的點點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