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琅是最後一個上來的,邺清澤視野開闊,他卻無法一眼望見熟人的身影,不僅四面八方圍聚了一批人,矮樁上也是人影穿梭,功法看得人眼花缭亂。
圓台上有一女子,繞着邊緣走了一圈又一圈,看着有點緊張,連步伐都略顯僵硬。
他也還在躊躇之時,身旁忽然落了道身影,看裝束是蔔雲山莊的侍道童,可他攜帶佩劍,不像引路人,更像是會上擂台的俠士。
“江少俠,”侍道童率先抱拳行禮,“恰好見你上來,還以為你會晚些來。”
江焰琅心裡詫異,一邊對自己的名氣感到震驚一邊疑惑道:“為什麼會晚來?”
“啊,原來你還不知道?”侍道童比他更詫異,想了想道:“那我偷偷告訴你,隻要走上矮梅樁,就算加入這場獵紅纓的角逐,看見擂台上那姑娘挂在劍柄上的兩條紅纓了麼?說明她已經赢了兩個人,現在正在挑下一場的人,隻要赢下來,她還可以在場上挑人,要是輸了,就會少一條紅纓,隻要拿夠十條,就能進昴衣門。”
“要是我第一場就輸了呢?”江焰琅問。
“江少俠竟也會有如此想法?”侍道童不可思議,張望一番後指向他們右手邊:“看,那位公子手上是三條黑纓,最初在我們這些侍道童手裡,但數量有限,但總得想辦法甩出去,不然總會占着紅纓的位置,多一根黑纓,相應的就要多一根紅纓才行。”
江焰琅明白了,他追着那位看上去輸很慘的公子若有所思:“這場獵紅纓,會有時間限制麼?”
“當然。”侍道童笑了笑,“七日後昴衣門開,至于這七日中邺清澤開放的時間……就要看玉槐歌玉姑娘何時畫完每日墨寶了。”
畫?
竟然會以此計時。
“變數也太大了。”
江焰琅不自覺皺眉,他都不知道這對後來的人是機會還是噩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撞見鼎鼎有名又不好對付的江湖大派,時間還得全看那位玉姑娘,或者蔔雲山莊的心情。
是一個時辰或是十二個時辰,其中有可操縱的空間麼?
“也别太緊張,我忘了你還有同僚。”侍道童向他揮揮手,準備去場中看熱鬧,“隻要最終你們幾個湊夠十條紅纓也算的。”
江焰琅:“……”
糟糕,這地方果然要坑人來着,那些一看就很好欺負的,比如易小少爺在這樣的環境中,怕不是誰都可以捏一下的可憐小羊。
他正祈禱易明松能夠伶俐地察覺邺清澤上濃重的殺氣,下一刻就看見圓台上的女子擡手,背對他猶猶豫豫地拿劍指向前方。
江焰琅擡腳踏上矮梅樁靠了過去,待看清擂台前的情形,還是沒忍住掩面——
好家夥,怕什麼來什麼!
隻見小心翼翼走梅樁的易小少爺在大家的注視下左看看右看看,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指了指自己。
在得到衆人的認可後他還不死心,緩緩往左一跳,劍尖也跟着指向左邊,他又往右一跳,于是劍尖跟着他來到右邊。
“……真的是我啊?”
雖然易小少爺不想打架,但既然來了,他也不會臨陣逃脫,總不能一直依靠那兩人,總要在蔔雲山莊活動活動筋骨!
易明松信心十足地踏上圓台,江焰琅剛憋住一口氣,還沒往外吐,就見小少爺已經灰頭土臉地被台下看熱鬧的人七手八腳地接住順氣了。
一招!隻用了一招!
擂台上的姑娘也吓得不輕,她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一瞬,想要下場去看易明松的情況卻被侍道童攔住了。
赢家還不能離開擂台,她見易明松自己站了起來才松了口氣。
江焰琅也跟着吐息,因為他看見台上的姑娘和侍道童一番溝通後,一條黑纓從她袖中取出,挂在了易明松的手上。
既然紅纓是一起算,那這黑纓也是吧?
江焰琅擡頭望天,心情複雜。
他想找個人問問那位玉姑娘的畫什麼時候能畫好,天什麼時候下雨,台上這姑娘什麼時候拿夠十條紅纓,應該不能一直和輸的人對打吧……
他并沒有看見劍尖緩緩指向了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