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琅放輕呼吸,想掙紮卻被用力按得動彈不得,于驚川的心跳和他一先一後,仿佛在一處共振。
霜流是什麼他不得而知,他現在隻知道自己暈乎乎的,恍如倚在雲端。
于驚川單手解了外裳蓋在他頭上,眼前頓時晦暗一片,讓江焰琅呼吸困難的手掌松開,他眨眨眼,後知後覺地發現眼皮很重。
“保持清醒。”于驚川的聲音貼在耳畔,“心咒不僅能助你練就身法,亦能祛除心疫。”
無需多作解釋,江焰琅已經心無旁骛地試着驅逐毒瘴。
他的呼吸變得緩慢,林間的蟲鳴和混亂的馬蹄聲逐漸遠離,最後隻剩于驚川和自己的心跳。
不屬于他的一縷濁氣在體内無處遁形,江焰琅頭一次體會,竟有些新奇,可還沒來得及興奮,隻覺身體驟然失溫,遍體生寒。
心咒因他無法維持而潰散,江焰琅無意識地發抖,唯一的溫度就在身後,讓他忍不住想汲取更多。
于驚川把不安分的人禁锢起來,教訓道:“這才幾日不見,教你的東西就能全部扔掉,還是我高估了你,你隻是個離了别人就活不了的小傻子?”
江焰琅一陣氣惱,倒是清醒不少。
他趁此機會掀了頭上的衣服,擡手連封幾道穴位,咬牙咽下悶哼,想靠蠻力逼出那道濁氣。
“霜流會激發人的五感,放大人的情緒,若是控制不好,很可能變成一味毒藥。”
于驚川搭上他的手腕,下一瞬就被甩開了。他有些不解,就當是霜流侵蝕了江焰琅的心緒:“怪了,這種程度的心咒對你而言不難操縱,阿琅,你到底在想什麼?”
江焰琅簡直要吐血,把自己裹得隻露出一雙绯紅的眼睛:“你少說兩句我還能行!”
于驚川:“……”
這莫非是孩子大了,嫌人唠叨了。
他們落後了許多,紅喜和葉離觀在最前頭,已經隔了一段距離。
刁滿客跟不上,索性等他們一起走,沒想到回頭就看見江焰琅急火攻心的模樣。
他吓了一跳問:“江小師弟這是怎麼了?”
于驚川搖頭道:“無礙,隻是受了點瘴氣影響。”
“小紅不是提醒過你們身體不适要早說嘛,”刁滿客不滿地皺眉,扔了個藥瓶給他,“喏,快拿去嗅嗅,雖然并非神藥,但也能擋一陣毒瘴蚊蟲。”
“對他沒什麼用。”于驚川謝過他的好意,扔回藥瓶去探江焰琅的脈搏,“寒織和霜流都在體内,隻有自己受着。”
“霜流啊……”刁滿客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找到關于它的記憶後又驚恐轉頭:“是霜流啊!那不是谷年年用在她那些男人身上試真心的怪東西嗎!?怎麼會出現在你手上?”
于驚川皺眉:“再大點聲,那一整瓶藥都不夠你耗的。”
“什麼——唔!”
江焰琅忘了自己的處境,猛一轉身撞在于驚川胸口,把自己撞得筋脈紊亂。
于驚川兩指按在他的鎖骨,往上推至耳垂下,江焰琅悶哼出聲,還不忘抓住他的手探究:“所以師父你為什麼有這種東西?”
“……精神倒是不錯。”于驚川不知道怎麼說他才好,“它恰好能與寒織對沖,我已經跟你說過功效,何必曲解。”
偏偏刁滿客要在一旁添磚加瓦:“我就說江小師弟怎麼好得這麼快,原來還能這麼用,這麼說你還闖過我們百家山莊的客棧……嘶,不對啊,谷年年怎麼會把她尋歡作樂的玩意給外人?”
這簡直沒法細思,每一件事都細思極恐啊。
“師、師父……”
“你在緊張什麼?”于驚川感到莫名其妙,“就算它能試你真心,除了偏愛吃魚蝦還能試出什麼來?”
江焰琅:“……”
刁滿客道:“啧啧啧,谷年年就喜歡你這樣的男人,神神秘秘自成一派的冷淡,還好你不是小江師弟那個年齡,否則不懷疑都說不過去。”
于驚川策馬超過他,擦身而過的刹那道:“你倒是了解她的喜好。”
“……這不是江湖人盡皆知的事嗎!幹嘛說得我好像着過她的道一樣?”
此地不宜長時間争吵,他們快步追上紅喜時見她面色凝重,刁滿客瓶子還沒掏出來就被她制止了:“葉師兄說林子裡不止一具屍體,也不知道怎麼死的,情況不太妙。”
“霧淡了,”刁滿客好歹找到了點希望,“沒有瘴氣都好說,江小師弟身體堪憂。”
紅喜是回來接他們的,這個位置已經隐約看見了遠方的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