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頂流,月入百八十萬,進出都有人伺候着。小姑奶奶同情他壓力大,幹嘛不同情同情給她當牛做馬的自己啊!
“诶,你那聞老師,他怎麼樣?”
“聞老師?不太出名,我沒聽過他配的東西。”
“不能吧,人挺帥的啊。”
“帥有什麼用?配音演員要看業務水平的好不好?”
“你怎麼能這麼說?看看這瘸腿兒,換成安老師,能親自送你回來?”
“偷換概念是吧?聞老師水平沒安老師好,但我也不否認,他心地善良,是個大好人。”
對嘛,小姑娘年紀不大,人還挺拎得清的。
說話間,他背着她走出醫院,略帶涼意的風吹散了幾許困意,也許拎不清的隻有他自己,畢竟那股莽撞的悸動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好一陣才有一輛車經過。
肩窩肉忽然被人用力捏住,酸得他打了個顫兒。
“喂!你給我肩膀當刹車用了是吧!”
“程斯宙,你看那邊!看那邊!”
“别動!我說你别動啊!”
“是聞老師!聞老師怎麼蹲在馬路邊啊?!”
程斯宙實在沒那個本事,可以背一個再抱一個。
他放下周以唐,讓她靠着路燈杆,又跑到馬路牙子上,扶起聞子川。
“大……聞老師!聞老師!”
借着路燈的光,他看見這人把腹部的衣料揪得滿是碎褶,額頭滲出一片細碎的汗珠,臉色和唇色比剛刷過乳膠漆的牆還要白。
背後就是醫院,如果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走!去挂号!”
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不好背,程斯宙隻能挽起袖子,架着他走。
聞子川咬緊牙關,推拒道:“不去……”
“為什麼啊?三歲小孩都知道,生病了要看醫生,你在矜持什麼啊?”程斯宙關心則亂,一沒留神話就說得重了些。
聞子川喘了口冷氣,既然被人說矜持,那不如矜持到底:“你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程斯宙陪着他蹲下,捋了捋雞窩似的頭發,“我這人呢,有好生之德,不能看你活活痛死在這,你就說你想怎麼着吧。”
“回家。”聞子川艱難開口,“家裡有藥。”
“行吧,手機給我,我給你打車。”程斯宙知道他不喜歡肢體接觸,于是并起兩根手指,從他的衣兜裡夾出了手機,“你家住哪兒啊?”
“利民路。”
“利……”
要不是從小被教導要講文明、懂禮貌,他真想把這倔驢罵個狗血淋頭。
利民路在什麼地方?從國展中心走,不堵車的話四十分鐘也就到了。他把周以唐送來醫院,再折返回去,路上怎麼也得一個半小時。
硬痛一個半小時,還有命在嗎?
“你這手機,壞了還是沒電了?”程斯宙鼓搗了幾個來回,就是沒把那家夥什弄亮。
同款機型,操作、按鍵都一樣,總不會是他警口奪機,給人弄壞了吧。
聞子川沒再說話,他出來的時候就想打車,卻發現手機開不了機,而且等了十分鐘,也沒等到一輛出租車。
“用了一天,沒電了。”他說。
“那我有個提議啊,”程斯宙舉了舉手,“我們租的房子離這兒不遠,步行也就七八分鐘吧。我打個車,你先跟我們回去,把手機的電充上,再要吃飯喝水吃藥什麼的,家裡也方便。”
目前看來,隻能這樣了。
聞子川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崴腳的不是他,胃疼的也不是他,他卻渾身都冒着緊張,在屏幕上輸入信息的時候,手指都微微發着抖。
他再次試了試自己的手機,依舊沒反應,剛才他已經做好了在馬路邊将就一晚的準備,雖說打不到車令人沮喪,可若打個車回去,怎麼也得一百多吧,不如等到天亮,去坐地鐵和公交。
幾分鐘後,網約車到了。
程斯宙先是護着周以唐的傷腳,給她塞進副駕駛座,再攙着聞子川,一起坐進了後排。
車一發動,聞子川覺得哪哪都在晃,莫名的眩暈感讓他惡心得很,按下車窗想透個氣,陣陣涼風又催出了一身冷汗。
程斯宙看他難受,想拍拍他後背,又不敢貿然伸手,隻好翻來覆去地說:“快到了,前面轉個彎就到了。”
路程的确不遠,就是大半夜把門衛大叔喊起來開門,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叔叔謝了啊!”程斯宙沖外邊招手。
“謝啥,不謝,不謝,”大叔瞧他眼熟,“你是3棟的那個單身漢吧?小區裡幾個熱心阿姨要給你介紹相親呢,嘿嘿。”
什麼單身漢,什麼相親?!
周以唐和聞子川同時看過來,程斯宙差點把舌頭咬了。
說起來,也怪他自己。下午從舒家山回來的時候和出租車司機聊了一路,他說對女人沒興趣,司機以為他受過情傷,抱着安慰的目的,在他下車之後沖他大喊了一句:“你這麼優秀的男人不會一直單身的!加油吧!”
一傳十,十傳百,完了啊。
聞子川的臉藏在陰影裡,程斯宙不自覺地追着他看,對方好像察覺到他追索的目光,下巴略沉了一沉,說:“那祝你早日脫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