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釋榆便沒了拒絕的理由。

“行啊，不過麻煩盡快，我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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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的面食一絕，空氣中彌漫着煙火氣也是釋榆最喜歡這裡的一點。

韓穆遠選的是家人氣十分火爆的面館。

小店面積不大，裝修陳舊，卻清潔整齊的很，食客一走桌面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櫃台的玻璃也被擦得反光。

正值午飯時間，店内面香濃郁，食客們埋頭享用美味，他們坐在角落裡，倒也不覺得過于喧鬧。

隻是眼前的場景讓他感覺多少有些奇怪——這麼熱鬧真的适合談話嗎？

這地方選的真是……接地氣啊！釋榆這麼想着。

“來喽！老三樣加一碗青椒肉絲面！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變！”

店裡的老闆看起來和韓穆遠非常熟，身上的圍裙看起來很舊了，卻依舊幹淨的很，上菜時端着的面碗騰騰冒着熱氣，看見旁邊的釋榆，還樂呵呵地打招呼：“今天還帶了朋友來啊。”

釋榆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畢業這麼久，你可是好幾年沒來了。”

放下盤子，老闆又拿了兩瓶飲料遞給他們：“來，請你們喝。”

冰鎮過的飲料瓶身蒙着一層薄薄的的水霧，韓穆遠卻毫不嫌棄地伸手接過，将其中一瓶推到釋榆面前，對着老闆道：“謝謝魏叔。”

熟稔的模樣倒像是這裡的常客。

“客氣啥！”老闆擺擺手，又指了指後廚：“你們吃，我先去忙了！”

韓穆遠颔首：“好，您先忙。”

看到對方掀開門簾消失在廚房，韓穆遠這才抽出筷子遞給釋榆，之後才動作自然地端過那碗明顯加量的、浮着厚厚一層蔥花的面，挽起袖口熟練地加醋、拌面。

明明西裝革履，卻與這樣一家小面館分外和諧。

開吃之前還不忘給釋榆安利：“嘗嘗，這家味道不錯。”

釋榆從未見過如此接地氣的韓穆遠，雖然心底依舊着急想着早點辦完正事兒跟他分道揚镳，但面條的香氣太過霸道，讓連早飯都沒吃的釋榆實在無法拒絕。

猶豫着，他低頭試探地吃了口面，面條入口的那一瞬間眼睛都亮了。

澆頭鮮香可口，面條柔韌細膩，連面湯都濃郁地快要鮮掉舌頭。

果然好吃，這家店以後要常來。

釋榆嗦了口面，一邊打開微信，給文件傳輸助手發了個位置。

OK，下次就不怕找不到了。

“你還沒說對照片有什麼要求？”

大半碗面下肚，饑餓感被糊弄了過去，饞蟲也安穩了許多，釋榆開始步入正題。

此時，韓穆遠的面碗已經見底。

“你先吃飯。”

“我飽了，韓教授可以說了。”

韓穆遠的目光看着他的面碗，眉頭微蹙：“你吃這麼點？”

釋榆似乎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幾個大字——

剩這麼多，浪費糧食，可恥！

釋榆撇嘴，心想這表現果然沒辜負他的職業和身份。

“我飽了，”釋榆懶得跟他過多糾纏，直接進入主題：“咱們還是說正事吧，關于照片，韓教授有什麼想指導的嗎？”

韓穆遠放下筷子：“太多了。”

三個字出口，釋榆心裡頓時不淡定了。

太多了？雖然你是教授，但攝影可是他吃飯的技能，怎麼着也不至于被一個外行說要指教的地方太多了吧？釋榆心想自己當初果然不該以貌取人，這位韓教授就是一個好為人師的神經病。

暗暗翻了個白眼，說出口的話也帶着不滿：“看來韓教授對攝影也有研究？問題多沒事，你一個一個說，我一個一個改。”

“不是問題多了。”

“那是什……”釋榆的眼神跟着他轉到自己手邊，還以為他是在說自己剩下的飯太多了，又要站在道德制高點指教他浪費，語氣頓時有些不耐煩：“我吃不下了！”

感人的理解力。

韓穆遠一哽：“我是說我的照片太多了，删一些吧。”又怕釋榆不能理解，無奈解釋道：“這場活動的主角不是我，少放幾張照片就可以。”

“啊？”釋榆會錯了意，多少有些尴尬：“哦。”

打開直播相冊鍊接，看見裡面韓穆遠不同景别、不同角度的16張照片，第一張都好看到無法取舍，正準備删除的釋榆又想到丸子頭拜托他多拍幾張照片的話，釋榆擡頭道：“我能自己留幾張嗎？”

看見對方扭頭看向自己的視線，他解釋：“你别誤會，就是有人拜托我。”

“嗯。”

韓穆遠似乎并不在意原因，點點頭。

“行。”釋榆幹脆利落地删掉了幾張不太滿意的照片，擡頭：“還有什麼要改的嗎？”

“沒了。”

兩人相顧無言。

正事兒聊完，釋榆也沒了和他寒暄的心思，收起設備本打算直接離開，想了想又坐回到了位置上。

一口黑鍋不明不白背了半個月了，怎麼也該讨個說法。

“韓教授不打算跟我道個歉嗎？”

“嗯？”

“關于那天韓教授說我罪大惡極，影響到學生學習、阻礙農業科學發展的事兒？我這鍋背挺久了，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韓穆遠面對他指控的言語，冷俊的表情出現了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大波動—有些無奈、有些無辜、還有一些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