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又恢複到别樣熱情的狀态。
何英曉洗漱的時候也跟在她的後面,像何英曉的影子一樣。
“你有見過它嗎?”何英曉嘴裡含着泡沫問道。
“應該算見過吧,”加西亞輕輕把手環着何英曉的腰,“但是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的頭貼着何英曉的後背,何英曉正漱着口。
“我其實看不清它。但是它說話的聲音是個女聲。我一開始也是在小組裡,但是很快我發現那一點用處都沒有。四五天過去,除了人死得更多以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變化。”
加西亞的手輕輕撩着何英曉的發尾。
“唉,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她們都太蠢了。很明顯有個背後的東西在操控着,但是她們就是發現不了,像一群無頭蒼蠅亂轉。壞人的千思百慮都不如蠢人的靈機一動,我幹嘛要選擇一群蠢蛋呢?與其等着以後被它殺死,不如和它合作,看看這個世界還能糟糕成什麼樣。”
何英曉正好已經洗漱完了,她接上話:“所以你選擇了它,因為它就是你認為背後的東西?”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更多的是,我想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情。”
“我每天醒過來的時候,都覺得很茫然。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周圍的人都好像假人,她們和我互動的方式總是重複的。就像對你格外關照的許舒文也是一樣,他純粹就是一個學習機器。”
加西亞的呼吸灑在背後有點癢癢。何英曉輕輕動了一下,但是沒有掙脫開。
加西亞繼續講着。
“它和我說,以後我會遇到一個注定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與衆不同。”加西亞嗤笑了一下,“這麼說真的很老土,我當時自己也不相信。然後它讓我拉你入夥,我也不明白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加西亞說完上面那一段話以後,又喃喃說:“我的話真的好多,對吧。我已經很久沒遇到能和我好好說話的人了。”
何英曉知道,加西亞已經覺醒得差不多了。這是對數據世界不友好的信号,處理的方式不是抹殺就是清除額外的記憶。
但是不知道是加西亞的話語,還是她帶着溫度的觸碰,或者是因為那溫熱的呼氣。她确實很像一個活人,自私的、慕強的又迷茫的一個人。
加西亞的結局已經注定好了。
何英曉能做的也就隻有拍拍她的手。
然後加西亞的手就松開了。
“今天在宿舍裡面,你不是受了很重的傷嘛,後面是它幫你恢複的?”
何英曉想起宿舍裡被折斷手腳的女孩,加西亞隻是其中一個,而不知名的NPC就是真正地被抹殺了。
“嗯。”很輕地一聲,像是柔軟小貓發出來的聲音。
接着是水龍頭的聲音響起,加西亞開始洗漱了。
與其說加西亞和異常雙向奔赴,不如說加西亞本身也已經是一個異常了。
她沒有跳脫出“綠茶”這個标簽,帶着自己特有的交際手段與人相處,但是很多事情的思考方向已經出現了偏差。
而且她表現出了自我。
遊戲世界隻為玩家服務,NPC、配角、主角,都隻需要符合人設的大腦就足夠了。
何英曉後面又問了她一些問題,比如說它出現的地點時間,還有它的規則,加西亞對何英曉沒有什麼隐瞞,非常坦蕩地全說了。
它出現的時間是不定的,地點就是在宿舍。
這麼看來,加西亞其實也隻是和其中一個異常建立了聯系,而她在教學樓那會兒的數據重構,也證實了異常與異常之間是有溝通的渠道,不然能力沒辦法跨領域。
它的行為規則就是宿舍規定,當時何英曉違背的就是串宿,從二樓到六樓。
是它故意陷害何英曉,利用自己領域移動的能力,又用規則來懲罰,但是那個人救了她一命。
“說起來,之前從來沒見過那個人……或者說,那是人嗎?”
加西亞問何英曉,但是何英曉自己也說不上來,那個女生給何英曉的感覺非常的微妙。
于是何英曉轉移了話題,問加西亞是怎麼和它溝通上的。
加西亞說,她當時是在宿舍裡和它溝通上的,用的就是簡單的——一支筆。
沒想到關于筆仙的故事還能在這個瑪麗蘇世界裡出現。
何英曉拿到那隻被加西亞譽為溝通未名力量的筆,心裡暗暗吐槽。
“現在,你一手按在這張紙上,另一隻手輕輕握住筆,就是正常的姿勢握筆,不是電影那樣的。”
加西亞糾正道。
“然後,你心裡就一直想着它就可以了。”
“這要怎麼想啊?”何英曉有點苦惱,這麼抽象的東西。
“或許,你也可以試試想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然後閉上眼睛吧。”
今天發生的事情裡,最讓何英曉在意的還是那名少女。
劍插進心髒的徽章,看不清的臉,不斷跳樓的行為,莫名其妙把自己給救了……
何英曉就這麼專心緻志地想着她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很冰冷的一隻手。
何英曉想要睜開眼看看,加西亞似乎心有所感,提醒道:“莎莎,别睜眼,它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