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唯回到寝室的時候,腦海裡還在不斷回響謝應訣那句話。
他大概就是随口一說,但是這句話還是讓她心裡萌發一顆名為期待的種子。她真的能有機會跟他一起嗎。
她趴在陽台上,旁邊香樟樹被夜風吹得嘩啦作響,她迎着晚風,忍不住呼吸一大口,胸腔裡的躁意被清新空氣吹散。
今天運氣很好,能得到他這樣一句話,在他房間裡遇到盛筱根本算不上什麼對吧?
手機震動提示,屏幕亮起來,是Phantom群有新消息。
她滑開點進去看,裴度連發了好幾條信息:【兄弟姐妹們,俱樂部成立以來我們還沒團建過呢。】
【第一次團建,我想着就去學校近點的地方,大家都方便。】
【正好我舅舅最近在開發景區,給了我幾張北山的票,要不我們找個時間去北山露營一天?】
路熙與最先冒出來:【行啊,在學校都悶死了。】
宋嘉柔也最愛這種集體活動:【到時候帶着烤肉架吧,好久沒一起烤肉了!】
……
群裡的人都很激動,讨論去的日期都有上百條。溫唯記得他朋友圈裡發過很多戶外運動的圖,他應該也會參加這次團建,心裡不免有些期待,在群裡回複:【好呀。】
大概過去幾分鐘,她終于等到謝應訣的回複,隻有簡單的一個字:【好。】
其實知道說明不了什麼,但是在同一個群裡,跟他有簡單的一字聯系,心裡還是暗暗有些悸動,好像跟喜歡的人在磁場上有某種重合。
她忍不住想,他此時此刻在做什麼?
今天把藥膏特地放在茶幾下不顯眼但他會經常動的地方,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也不知道他發現沒有。
她無從得知,能了解他的渠道太少,朋友圈早已看了又看。
忽然福至心靈,點開跟他共友的朋友圈,也沒更新,慢慢往下滑,去找他點贊過的朋友圈,但痕迹實在太少,也沒有什麼特别的規律可循。她隻好一條條将他點贊過的記在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眶已經酸澀蔓延,瞳孔逐漸失焦。
她看不清眼前的字。
腦海裡浮現的是白天盛筱親昵幫他處理傷口的情景。
說不羨慕是假的,她喜歡他,但偏偏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連關心都做不到像盛筱這樣光明正大。
但怎麼辦呢?她就是命中注定喜歡上了她不該愛的人,她不是不知道沒可能,隻是忘不了他那一轉身,薄荷冷香,心跳聲震耳欲聾。
但想想,她的初衷也就是他能過得好,過得開心,至于是誰能讓他過得好,不重要。
她在心底默默對自己重複了一遍,不重要。
-
時間推到周五,購物廣場,傍晚時已天色沉沉。
連續下好幾天雨,溫度也降了好幾度,來購物的人們卻半點沒因冷風消減熱情。
櫃台前,謝應訣遞出張卡,SA出于識人本能下意識多看了眼他修長分明的手,腕骨突出,很性感,但很快克制地收回目光,微笑示禮接過,去包裝他選好的胸針。
心裡暗自納罕,長相性格看着都挺冷漠,居然挺會疼人的?
誰這麼走運。
SA微笑将包好的禮盒遞上:“慢走。”
謝應訣買完後,打車十幾分鐘到家,這邊是别墅區,依山傍水,他獨自站在四層别墅下,千門萬戶,都亮着明黃色的燈光。煙霧在面前飄散,他将煙扔進垃圾桶,進門。
他厭煩家裡那些人沒完沒了的奉承問候,根本不打算參加家宴,是外公外婆特地打電話囑咐他,考慮到他們現在畢竟年紀大了,答應回來。
進門時,保姆跟他打招呼,他微一點頭示意,主廳裡賓客盈門,他懶得一進門所有人目光都給自己,直接去冰箱,打開拿了瓶冰啤,無視側視的人群和擺好的酒水點心回房,連口罩都沒摘下。
關門時,還有好幾雙好奇看來的眼睛,啪地一聲将門關上。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他扯下口罩。
拉鍊拉到底,把外套脫下來,想挂到衣架時,眯了眯眼,衣架上挂着件白色的棒球夾克。
不是他的。
他目光掃視了眼房間,休憩區,觀影區都沒變,裡面格栅單獨隔斷出來的空間還放着卷墊,垂吊沙袋。
櫃架上收藏的一些露營時用的刀具擺放位置和原來一緻,牆上的飛镖被動過,顯然有人經常練習。瞥一眼床,換了新被套被罩。
他抓着衣服,長腿一伸坐到沙發,開始打遊戲。
屏幕上是槍戰遊戲,不斷傳來KO的動感音效。
門打開,一線光進來,謝應訣頭都沒擡,俊挺的鼻梁上落了道痕迹,眼皮始終沒掀,壓根沒關心這房間的新主人是誰。
韓征一到門口,就看到靠在沙發裡的人,正在打遊戲,領口敞開,分明是很居家的風格,但坐在那裡,整個人就是顯得無比招搖,像自然界裡的野獸回到自己的領地。
他指節不覺攥緊,在這個房間裡因他的存在,呼吸都窒息了些,緩了幾秒,走到黑色櫃架上取下限量款藏酒:
“姐夫說拿這幾款酒去應酬。”
他隻能跟謝應訣解釋,畢竟這房間他隻有使用權,所屬的一切東西仍然是這個人的。
謝應訣沒理,看都沒看他一眼。
其實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但韓征心底就是某一塊自尊被刺激到了,不可遏制想到上周琴房看到的場景,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忍不下那口氣:“你為什麼要接近溫唯?明明有很多選擇,非要招惹她麼?”
謝應訣正好打到最後一局,聞言掀起眼皮看他,将手機反扣在沙發上,抱臂端詳他。
槍戰的音效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明顯,他眯了下眼,似乎認真考慮了會兒他的話,最後下出了論斷:
“上周的事把你腦子氣壞了?”
韓征胸腔起伏,忍下心底的憤怒轉身直視他:“你是不是因為看出我喜歡溫唯就開始對她動心思?那我告訴你沒必要,我不會讓給你。”
他越說語速越快:“她根本不會喜歡你這種人!”
“她都沒推開。”
謝應訣輕啧一聲,薄唇勾出個挑釁意味十足的笑。
韓征臉一白,他費盡心機才有了扶溫唯的機會,卻被她躲開。但很快他就親眼看到謝應訣教她練琴,姿态很親近。
他憤怒沖到沙發前,手撐着沙發:“你以為那就是喜歡,她隻是不懂怎麼拒絕!”
謝應訣舌尖抵了下唇角,像嗤笑,過了會兒漆黑眼睛才重新放他身上:“是麼,她對着我臉紅的樣子,不知道有多性感。”
他撐着腦袋靠在那,手裡捏着冰啤酒罐,嘴角那抹輕佻從容的笑無異于利刃。
徹底劃開最讓韓征刺痛的場景。
他指節攥得咯吱作響,點頭冷笑出聲:“也是,你這種人懂什麼感情,又能給她什麼感情,你跟你媽那個女人不都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