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萱草任由溫麽麽拉着往外走,好不無辜地解釋道:“哎呀,我的好麽麽,我哪有這樣的膽子,更不是世子夫人安排的。”
說到這裡,秦萱草不經意間帶着幾分抱怨道:“還不是因為二夫人鬧得厲害,到現在都不同意将兩位少爺認回府裡,甚至、甚至還怨怪上了侯爺跟侯夫人,說是侯爺和侯夫人就不該派人去接。”
溫麽麽臉色有些難看,很是維護自家主子道:“侯爺和侯夫人做的決定,哪裡輪得到二夫人一個晚輩來指責,再說了到底是侯府血脈,哪有淪落在外的道理。”
秦萱草哪能不懂這個道理,帶着幾分譏諷道:“二夫人倒是不敢當面說什麼,可誰叫她親娘是皇室公主呢,就為了接兩位少爺回府這事兒,遂平公主都已經來侯府為二夫人主持過三回公道了,到現在還僵持着呢。”
說了這麼多前因,秦萱草最後才解釋道:“鬧到如今,兩位少爺和劉娘子的名分都還沒有真正定下來,因此世子夫人也不敢随意安置,請示了侯夫人之後,侯夫人才說是等人到了,先暫時安置在客院裡,至于之後是個什麼說法,到現在都還沒譜呢。”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侯夫人所居住的壽山居方向走,有小丫鬟站在風雪裡,看見了人便遠遠地迎了過來,脆生生道:“見過溫麽麽,見過秦管事,您們可算來了,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等了有好一會兒了。”
聽完這話,溫麽麽與秦萱草又加快了幾分步伐。
武安侯府人口簡單,現如今正當家做主的是武安侯顧雲鵬,以及侯夫人薛兆姝,這便是派人接了顧清晨兄弟入京的祖父和祖母了。
再之後則是武安侯府大房夫妻,也就是武安侯世子顧萬鈞,以及世子夫人李青蔭。
二房夫妻,則分别是二爺顧萬鐘,以及二夫人趙如惠。
順道插一句,顧萬鈞與顧萬鐘乃一母同胞,都是侯夫人薛兆姝所生。
至于第三代“清”字輩的少爺和小姐們,這會兒倒是不忙着一一細說。
溫麽麽踏入壽山居正堂的時候,隻有侯夫人跟世子夫人等在那裡,侯爺和大爺、二爺這會兒多半還在軍營衙門裡,也快到下衙的時候了,至于二夫人,則是沒見着半個人影。
薛兆姝不等溫麽麽行禮,便招呼她坐下,帶着幾分關心道:“素錦,辛苦你了,人接回來了?”
溫麽麽原本就是薛兆姝年輕時候的陪嫁丫鬟,算是相互陪伴着一起長大的。
溫麽麽原本好像是叫草兒,“素錦”這名兒還是薛兆姝給娶的,如今主仆二人都到了做祖母的年紀,卻還這般叫,可見其中之親近。
有小丫鬟端了一個繡凳放在侯夫人側後方,溫麽麽隻虛坐了半邊屁股,認真答道:“出蜀的官道平整,一路上都坐在馬車裡,不算辛苦,兩位少爺以及劉娘子都接回來了,就在留雲居裡頭,您若是想見,随時可以将人請過來。”
溫麽麽不提留雲居還好,隻一提到留雲居,薛兆姝便有些惱火,賭氣道:“想見,好歹也是我親孫子,我當然要見!來人,快快去将我的兩個孫兒帶過來。”
世子夫人李青蔭見此,趕忙将人攔住,苦笑着勸道:“娘,兩個孩子到底是二弟的血脈,還是等二弟和二弟妹都來了,再一起見見也不遲。”
薛兆姝本也不是沖動的性子,很快就平心靜氣下來,隻嘴上卻依舊強勢道:“武安侯府要認回自家血脈,即便是聖上和皇後來了,也沒有攔着不讓的道理,不過你說得也對,到底是二郎的子嗣,該怎麼安置,總得要讓他自己決定。”
她老家不做這種越俎代庖的事情,不過,若是有些人真要太過分,她薛兆姝也不是吃素的。
李青蔭見此,倒是松了一口氣,這才趕緊吩咐秦萱草道:“你再去側門那邊守着,若是二爺他們從軍營回來了,便趕緊将人請到壽山居來。”
秦萱草得了吩咐,自是不敢怠慢,等她匆匆離開之後,薛兆姝才又關心道:“素錦,你仔細給我說說,你見到那兩個孩子的時候,都是什麼模樣,那位劉娘子,大約又是個什麼性情?”
不管是什麼事情,溫麽麽從來都不會瞞着自家主子一分一毫,當即便将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全都給交代了個清楚。
一時間,暖閣裡便不停響起侯夫人怒氣沖沖地叱罵,以及世子夫人飽含同情的感歎。
薛兆姝:“真是狼心狗肺的一家人!二郎不是說他有給過撫育銀子嗎,那家人怎麼還敢指使兩個孩子做農活,飯也不給吃飽,衣服也隻能穿舊的!”
李青蔭:“四歲左右就應該啟蒙了,二弟即便是失憶了,卻也是有能力賺錢的,怎麼能看着孩子快滿十歲了,卻還不識字呢,這也太不上心了。”
薛兆姝冷笑道:“他知道什麼叫上心,這狗東西做事從來都不顧别人,惹出亂子來了,才知道丢給父母了!”
李青蔭沒接話,這話也不是她能接的。
壽山居裡的種種,等在留雲居的顧清晨母子三人自然不清楚。
劉雲雪将留下伺候的小丫鬟都攆出了屋,抓了兩個兒子到跟前,正嚴厲叮囑着他們,待會兒見了人,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要是亂說話,害得親娘、舅舅、外祖母他們丢了臉,到時候别怪她這個當娘的生氣打孩子!
顧清晨無所謂地點了頭,他自然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他想說的,這會兒溫麽麽說不定已經替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