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着上上輩子的烘焙手藝,顧清晨有信心能将日子過好。
可如今看來,這法子估計是行不通了,父母親緣不好撕開,還是免不了要去京城趟一遍渾水啊!
顧清晨兄弟就像兩棵曬蔫了的菜秧子一般,耷拉着小臉,悶悶不樂地告辭離開。
劉成文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可憐。
他依然沒有收顧清晨的銅錢,反倒是贈了顧清晏一本《千字文》,讓他對照着先将字兒給認全了。
劉成文安慰顧清晨兄弟道:“凡事總有個變數,你們兄弟都還年幼,未來如何尚且不知,莫要自個先失了志氣。”
顧清晨聽了這話,心想:這都過去快十年了,劉成文或許也猜到他爹跟鎮西王多半是沒有牽連的,隻是依然不敢冒險罷了。
卻說另一邊,劉雲雪之前隻敷衍着喝了兩口粥,便放下了筷子。
方氏還想再要勸女兒多吃一些的時候,何家嬸子就急匆匆地找上了門,說是自家小孫子肚子疼得滿地打滾,焦急萬分地求着劉雲雪趕緊過去,幫忙瞧一瞧。
鄉間土路,兩邊的野草已經幹枯泛黃,偶爾還能看見一團團雪白的蒲公英,以及零星的幾朵紫色田邊菊。
顧清晨帶着弟弟回舅舅家,順道多繞了幾步路,拐彎走到了何家附近。
隔着一棵大柳樹,正好瞧見何家嬸子帶着兒媳婦一起,千恩萬謝地将劉雲雪和方氏送出了院門。
何家嬸子的小孫子的病估計是治好了,她拉着劉雲雪的手,一臉後怕地說着感激話:“今日多虧了雪姐兒,要不然我那小孫子怕是就要遭大罪了,雪姐兒這醫術當真是越來越好了,跟府城裡的坐堂大夫相比,怕也不差什麼。”
何家嬸子掏出一小串銅錢,大約隻有十幾枚:“雪姐兒,你救了我小孫子的性命,這些個銅錢你一定要收下,還請你千萬莫要嫌少。”
何家嬸子拿着銅闆往劉雲雪手裡塞。
劉雲雪趕忙推辭道:“小山隻是吃番薯吃撐了,肚子漲得疼,我不過是替他揉了揉肚皮,喂了兩顆消食的山楂丸罷了,不值當什麼的,嬸子您無需如此。”
劉雲雪無論如何也不肯接,何家嬸子見實在給不出去,便也隻好作罷。
劉雲雪當年未婚先孕,實情隻有方氏一個人知道,就連劉雲風夫妻,也隻以為顧清晨是早産。
至于除族之事,也不過是劉成文在兩名族老的見證之下,私底下将劉雲雪的名字從族譜上劃去而已,連正經的祠堂都沒開。
再加上劉雲雪給鄉親們看診治病一般都不收診費,要是遇到沾親帶故的人家,或者是特别窮困的村戶,她甚至還會倒貼藥錢。
因此在這十裡八鄉的地界上,劉雲雪的名聲同樣是極好的。
見劉雲雪不肯接婆婆手裡的銅錢,何家兒媳婦實在是過意不去,索性将大兒子給拽了過來,朗聲道:“雲雪妹妹,我家小山體弱,自小多災多難,回回都是靠你出手,才能平安渡過,你是菩薩心腸,小山現在精神頭不好,下不來床,就讓大山代他弟弟給你磕個頭吧!”
何家兒媳婦才剛說完,就直接按着何大山往地上磕頭。
劉雲雪阻攔不及,實在在地受了十來歲少年的一個跪拜大禮。
夕陽落盡,隻剩幾縷金燦燦的陽光還滞留人間,剛好映照在了劉雲雪身後,将本就清麗無雙的美人,給襯托得跟仙女一樣。
顧清晏撅着嘴,悶悶道:“阿兄,阿娘從來就沒有給我揉過肚皮,我也從來沒有吃番薯吃撐過。”
顧清晨暗自歎息,攬着弟弟的肩膀,笑着寬慰道:“誰稀罕吃那漲氣的玩意兒,等阿兄以後有錢了,日日給你變着花樣地做好吃的,阿兄會做可多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