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聚會一下子擴充變成七個人這件事,江焉是這麼表示的:
“放棄你那什麼雞公煲吧,老老實實去吃火鍋。”
然後,他一個人喜提鴛鴦鍋裡的清湯鍋。
江焉:……
在衆人熱熱鬧鬧涮雪花肥牛的時候,江焉含淚一筷子紮進了碗中的麻醬裡。
他覺得自己被狠狠侮辱了。
尤其當他其實是一個喜歡吃辣的人時,這事兒就更過分了。
“我覺得你們對我有誤解,火鍋我真的能吃,”他第無數次抗議着,“以前我都跟黎溯去吃過校門口的串串,什麼事都沒有。”
他不否認自己是個脆皮,但又覺得在吃這方面,自己不能認命做這個脆皮。
尚雪巧哦了一聲,反問:“那能一樣?你之前去的時候有人給你涮辣,現在我們給你弄你又嫌棄,那就老老實實給我吃清湯的。”
說完這話,她一筷子把洛斯川剛燙好的肉搶進自己碗裡。
黎溯也跟着連連點頭,繼續和陸甯說着最近在圈子裡聽到的八卦。
而一邊的袁安惠則是又和坐在一張長椅上的唐冰掐了起來,正在比誰更能吃辣。
此情此景,江焉隻想陰陽一句:你們倒是“成雙成對”,怎麼就單單留我一個人單獨坐。
但這話說出來有被嘲的風險,他忍了。
認命地歎了口氣,江焉在一種熱鬧聲中把手機屏幕摁亮,百無聊賴地刷着熱搜。
有的兇手會在犯事後重返犯罪現場欣賞自己的成果。
現在的他就是這樣的心态,甚至還認認真真給每一個在網上聲讨陸氏的大v和路人點贊。
陸甯瞥見江焉手機上的内容,笑着對江焉挑了挑眉。
“最近天天在家砸東西,關起門來在書房裡打電話罵人,聲音大到我媽在樓下都能聽見,簡直是狂暴症犯了。”
江焉也心情很好地笑笑:“不意外。”
一個黑熱搜,一個專項調查組從首都來紮進陸氏整一個月,市值蒸發近三成,換誰都嘔血。
但這還遠遠不夠。
林警官他們還在等着陸骁業接下來的行動,當陸骁業缺少流動資金時把人逼進窮巷裡,還愁等不到狗急跳牆的時候?
江焉擡指點了點陸甯面前的桌子,低頭沉聲道:“你那合同簽了沒。”
陸甯已經十八歲,按照遺囑來說,應當繼承陸老爺子的那部分巨款了。
陸甯擺擺手:“還沒呢,他現在不就等着我簽了字拿錢給他補窟窿嘛,我媽讓我能拖多久拖多久,這段時間她都對陸家的人說我忙着開學,馬上又軍訓了,沒空回去。”
“嗯,夫人說的對。”
陸骁業不可能把自己要用兒子的錢補窟窿這件事擺在明面上說,施夫人看穿了他,也不說。
兩個人就這麼你演我我演你,達到了詭異的平衡。
畢竟自己兒子看起來忙得都是正事,他一個勁兒把陸甯叫回去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邏輯上過不去。
而有陸甯這樣合法合理的存在,陸骁業也不可能申請遺囑作廢,畢竟陸老爺子生前委托的律師朋友不是吃素的。
江焉幽幽轉着自己的杯子,說:“集團董事集體施壓,公賬還在調查階段不能動,手裡現金流又吃緊,你猜他要從哪裡搞錢來。”
陸甯:“賣畫呗,再不把窟窿補上就要惹衆怒了。這兩天給我媽撞見好幾次了,他派人偷偷從三樓那個上鎖的房間搬出來好多畫框。”
誰也想不到,陸氏掌權人的最大财富不是房地産也不是股票投資,而是一堆畫。
更少有人能猜到,如今陸氏的大部分資産都被寫進了陸老爺子的遺囑裡,陸骁業隻有管理權,沒有使用權。
一個空殼而已。
說着說着,他湊近江焉的耳朵認真道:“我拿你給我的照片去比對了一下,的确都有喬承允那個L的标記,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喬承允本人畫的。”
一個少年畫家,真的畫出那麼多賣得上天價的畫作?
那簡直不能隻稱之為天才了,應該叫——畫畫的神。
江焉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說:“有空拍下來拿去給袁安惠認一下。”
“知道。”陸甯拍拍胸脯,又想起來一件事,轉着眼珠子把江焉神秘兮兮地拉到一邊。
“你最近,有沒有聽到點風聲?”
江焉斜瞥了他一眼,“陸涯?”
“昂,”陸甯讪笑着摸摸後腦勺,“我這邊沒繼承遺囑,不代表他就不回來嘛。”
這種時候回國來落井下石,簡直是天載難逢的良機。
陸涯沒道理、也不應該錯過。
他已經都聽說了,陸涯多半真的要回來了。
聽着這話,江焉的第一反應倒是:國外讀了一年高中,回來讀大學不需要高考的嗎?
但轉念一想,陸涯走的時候本來也沒有轉學籍,說不定高考本來就回來參加了的。
以陸涯那成績,國内還不是随便挑。
莫名的,他覺得郁老師知道這事一定會拍着大腿遺憾自己丢失了本該他拿的那幾百獎金。
咳咳,話題跑遠了。
江焉默默翻了個白眼:“我和他沒聯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着灑脫的話,到最後回了寝室卻要吞安眠藥才能上床等待睡眠。
他覺得自己也挺裝的。
翻來覆去好久,最終又認命地帶着滿腦子的聲音下床去陽台吹夜風。
想來根煙,又擡頭看了看挂在頭頂還沒幹的室友衣服,悻悻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