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涯第一次見到江焉的時候，江焉是被施珃牽着手帶進陸家的。

瘦瘦小小的個子，穿着淡粉色的毛衣，卻冷着一張臉看誰的眼神都不帶任何感情。

陸骁業依舊是坐在沙發裡看新聞，一絲不苟的頭發下同樣是冷冰冰一張臉，說出口的話卻在竭力散發着對新來小孩的善意：

“甯甯，這是你哥哥，陸涯。”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陸涯在陸骁業開口的瞬間就翻了個白眼。

他不喜歡聽陸骁業說話，一聽就反胃。

但他似乎動作太大，等他再度看向江焉的時候，就見江焉看他的眼神裡帶上了幾分震驚。

小孩以為自己是在對他翻白眼了。

陸涯意識到這一點，但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于是接下來這一天，他都想找機會對江焉解釋。

但不知道怎麼的，隻要他想靠近，江焉都會先一步躲開。

到最後，他是在夜裡發現蹲在園子裡的江焉的。

“你為什麼要吃土？”陸涯蹲下來，拉起江焉髒兮兮的手拍了拍。

“不是土，”江焉搖搖頭，伸手又抓了一把花泥遞到陸涯面前，“我在吃巧克力，但抓不住，散了。”

陸涯擰起眉，驚訝地看着江焉手心裡的泥土，疑惑道：“這不是巧克力。”

江焉又是搖搖頭：“反正看不見，我說它是那它就是，以前都這樣的。”

看不見？

陸涯愣了愣，在江焉重新低頭抓土的時候緩慢地伸手在江焉眼前晃了晃。

沒有反應……原來這次是因為看不見，才沒躲他。

“你是不是餓了？”

“嗯。”

“那我帶你去吃東西，以後别吃土了，家裡的燈你都可以開，想吃什麼如果找不到也可以讓人給你做。”

“可我沒錢給你。”

“…不用錢，我是你哥哥，我請你吃。”

明天開始，在花園裡多加幾盞燈吧。

陸涯看着江焉灰撲撲的臉和澄澈明亮的雙眼，他忽然這樣想着。

·

一眨眼，就到了晚飯的時間。

陸涯看着江焉側臉，這一下午江焉一直都在認真刷題，一句話也不再和他說。

直到江焉起身要去吃飯，陸涯才終于忍不住拉住了江焉的手。

“我不是想趕你走。”

鮮少低頭的纨绔少年又一次對自己喜歡的人服了軟，說：“在我身邊留下來，不适合。”

【可以開始你的白蓮花大法了。】

【讓他愧疚，你就能順勢住進他家了。】

江焉回過頭看着陸涯低順的眉眼，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照着這法子達到目的。

其實他等的隻是陸涯先開口而已，至于後面的，陸涯一個人的真心就夠了，不需要他再算計。

就像現在，陸涯眼裡赤裸裸都是對他的喜歡。

隻因為這種喜歡，就說他不能待在陸涯身邊？

這說服不了他。

江焉深吸一口氣，說：“之前的問題，我再問你一次。”

“什麼問題？”

“你願意做我一輩子的哥哥嗎？”

陸涯眼神一顫，又是這句話，條件反射般他就要硬着頭皮點頭，卻又聽江焉開口：“我的哥哥，不能再做任何其他人的哥哥，你要做我唯一的親人，我也是你唯一的弟弟。”

這話太直接，直接到陸涯當即被鎮住。

半晌後，他才反應過來，嘴角帶着笑擡眸看向江焉的雙眼。

他反問：“沒理解錯的話，你是想要獨占我？”

江焉定定點頭：“我就要這個唯一，以後你在我心裡也是唯一。”

他會給陸涯同等的地位，在他看來，這就是公平的。

專注認哥大業的江焉壓根沒發現自己這番話有多麼狂妄霸道。

看着江焉笃定的表情和不安，陸涯笑了一聲，輕輕拉着江焉的手把人拽到自己的面前。

“這就是你來這裡找我、纏着我的原因？”

原來是害怕自己在表白失敗後離開陸家，小孩沒了哥哥，想要一個依靠而已。

陸涯憐惜地擡手捏捏江焉的掌心，“你知道這個唯一代表什麼嗎？”

笨蛋，你早就是我心裡的唯一了。

江焉愣了愣，“什麼……”

他剛剛說得還不明白嗎？

難道陸涯不願意？現在這就是陸涯對他的拒絕了嗎？

江焉茫然地看着陸涯站起身，拉着自己的手走出教室。

“要去哪裡？”

“帶我弟弟去吃飯，然後晚上接我弟弟回家。”

陸涯笑着回過頭，江焉看着他嘴角的張揚弧度，也跟着笑了。

“對了，我午飯也沒吃。”江焉冷不丁開口。

他當時忙着出校抓陸涯，沒顧得上。

陸涯回頭瞪了眼整天不好好吃飯的小破孩，江焉也回敬一個瞪眼，半點不服氣。

但被人拉着進食堂，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這帥哥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