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掙紮被關在房門裡,施夫人隻是驚訝江焉的突然奮進,但也沒有多想。
畢竟江焉一直都在努力學習,現在這樣拼命,或許真是因高三而焦慮。
至于陸家的男主人——陸骁業,他根本不關心江焉在做什麼。
不過江焉也不意外,因為他知道,陸骁業從一開始就對他的真實身份心知肚明。
陸骁業當然無所謂一枚棋子的努力,他隻是需要一個人頂着陸甯的名字而已。
于是彼此都把對方當透明人的一家子就這麼分裂着分裂着,一直到陸涯回國的這一天。
江焉聽着窗外汽車入庫的聲音,飛速換上休閑服掐好時間下樓,裝作要出門散步的樣子。
正好,大門也在此時被打開。
一個男生走進了陸家的别墅,帶着渾身的熱氣。
江焉努力找回以往平靜的目光,扶着牆邊看着剛提着行李箱進門換鞋的人。
“哥,你回來了。”
語氣涼涼,他還是以前那個對誰都冷冰冰的江焉。
好像什麼都沒變,江焉看着陸涯的模樣。
他對陸涯的記憶不多,以前他從不關心陸涯,之後更多信息也都來源于對陸涯死因的調查。
如今隔世再見,江焉難得慢了下來仔細打量起自己這個便宜哥哥。
明明是個幹幹淨淨的男生,渾身都好像暖洋洋的,但卻總是整天皺眉惹事,活脫一副混世魔王的敗家子模樣。
不過,江焉知道這都是假象。
陸涯有些訝異地看了眼江焉,他和江焉這些年屬實談不上是會在門口迎接對方的程度。
尤其是江焉對他一直都冷淡得很。
但面對表白失敗的對象,陸涯現在實在無法從羞恥心裡分出閑心去考慮江焉的古怪之處。
不久之前,那樣幹脆利落的拒絕,以及江焉眼裡明顯的震驚和警惕,對他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傷害。
他知道,江焉把他當成了變态。
誠然,他也不否認自己是。
但在喜歡的人面前,他還是和其他這個年紀的男生一樣臉皮薄好面子。
如今散心回來,再對上江焉這雙眼,陸涯這才發覺——
散個屁的心,他還不如不回來了。
陸涯沉默着換鞋子,又拉起行李箱想繞開江焉。
但江焉的視線太坦然,陸涯躲無可躲,終究還是敗下陣來應了句:“嗯。”
對,回來了,你最害怕的變态又回來了。
還不快讓開?
一記冷眸掃過江焉的面龐,江焉卻裝作毫無所覺。或者說,他早就完全看穿了陸涯此刻強裝的淡定。
紙糊的笨老虎一隻,他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他還是向旁邊讓了讓,錯身走出了門。
全程盯着陸涯看,但又一句話不說。
直到門被關上,陸涯才抖了抖身子,從剛才的死亡凝視中緩過神來。
他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門。
這半個月不見,江焉怎麼從冰箱進化成冰山了?
一門之隔,他不知道江焉沒走出幾步就變了臉色。
“吵死了,”江焉白着一張臉,低聲呵斥道,“給我閉嘴。”
剛才他并非不想說話,其實是不方便說話。
因為他當時亂得很,一見到陸涯本人,他腦中全是吵架的聲音。
關于怎樣救陸涯,其實他和另外幾個自己都有各自的想法,并且誰也說服不了誰。
【直接表白在一起就行了呗。】
這是幼年江焉,簡單粗暴。
【現在表白,其他人都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堂而皇之亂|倫是吧?】
這是高中生江焉,住在陸家,受陸家約束沒那麼自由。
【在一起才是便宜他了,不如玩他一段時間再說。】
這是成年後的江焉,那時已經聽說陸涯到處花天酒地的傳聞。
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江焉頭疼得要死。
最可氣的是,這種頭疼吃止疼藥沒用。
生理上的病痛隻影響他一個,江焉咬着牙,十分想掐死其他幾個自己。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說得像你們誰吵赢了我就聽誰的一樣。”江焉翻着白眼,冷聲說。
和陸涯要不要在一起,又要在什麼時候在一起,這在他看來根本不算個問題。
“這回就算是搶我也要把他搶走。”
江焉轉頭看了眼陸涯房間的窗台。
不喜歡陸涯,這是他的事。
但陸涯喜歡他,這也是他認定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