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才起就聽得呆了的腿腳不便的秦玥大聲喊:“桑桑!”
秦桑道:“二姐你讓劉伯送你下山,我回去以後差匹馬車來接你!”
秦桑跑過謝歲安時被他一把拽住了:“慢些跑,慌什麼?”
秦桑瞥了一眼謝歲安,又瞥了眼缙雲,道:“會打架嗎?”
謝歲安和缙雲異口同聲道——
“自然。”
“不會。”
缙雲沖主子使眼色,謝歲安将他的腦袋掰向一旁。
“那勞駕幫忙搭個手。”秦桑反手拉過謝歲安手腕,将人拖出了茶園。
缙雲駕車是好手,平日頗覺颠簸的路,今日不僅行得快,還十分穩。他們先将馬車駕到仁心堂,見常年開門的仁心堂竟大門緊閉。秦桑下車到仁心堂對面的燒餅攤打聽:“出了什麼事?”
燒餅攤老闆見了秦桑當即連聲哎呀:“你怎麼才來,昨天唐老太爺回來了,剛回來就撞上事兒了……”
原來昨天下午唐老太爺剛從衢州府回到栎縣就下起了大雨,老爺子不論去了哪兒,回來第一件事情定要到醫館看看,原本一切都尋常,他回來還看診了兩個病人,誰知堂外雨幕中忽然走來幾個穿着蓑衣鬥笠的漢子,其中兩個漢子共擡一擔架,擔架上蒙着白布,明顯蓋了個死人。
且那死人非同尋常,腹部隆起一座小山丘,白布掀開後,大家一片駭然,果然是個快要臨盆的孕婦。
其中一個漢子悍然砸碎了醫館内的茶盤杯盞陶瓷罐,堂内登時一片混論。
唐老太爺依舊溫聲道:“這是何意?”然後看向放在地上已經死透了的孕婦,道,“恕老朽無能,沒有起死回生之能,諸位或可去城外觀音廟試試,也許還能有奇迹。”
“老東西,少裝蒜!人,是吃了你家藥後猝死的,您說怎麼辦吧!”一名黑臉的漢子拍着桌子厲聲道,“一屍兩命!看看你們造的什麼孽!”
遭遇了前兩日的那一遭,唐子安今日已經十分淡定了,他往前兩步走,低頭看了一眼後對這孕婦有印象,然後擡頭沖那黑臉的漢子道:“敢問閣下與死者的關系?”
黑臉漢子将下巴一揚:“我是她表哥!你們開的藥吃死了我妹子,”說着他伸手拉過一旁稍顯矮小的一個男人推向唐子安,“就剩我這麼一個可憐的妹夫,哭的人形都沒了!你們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那矮個子的男人踉跄了一下,撲到孕婦屍體身上嚎啕起來,聲音混着屋外大雨聲,叫人聽了好不凄涼。
唐子安蹙眉:“你們有何證據說是我們的藥吃死了人?為何不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
唐老太爺也砸吧着牙花子若有所思道:“出了命案,的确須得有說法,不過也要請仵作驗收以後,方能有個确切的說法,”他對老張略點了一下頭,“勞煩你了,去一趟縣衙,請官差和仵作,一同來驗屍吧。”
黑臉漢子冷笑一聲,伸手将雜役攔住,然後忽然臉色兇狠,一腳踢中老張的胸口,雜役老張悶哼一聲被踢倒在地,嘔出血來。
“豈有此理,你們要做什麼!”唐子安一向沉穩的臉上現出怒容,他立即過去扶老張,卻沒料到來人心狠手辣,竟是一腳又踢向他!
唐子安倒在地上被人腳踩住了肩膀,黑臉漢子拍拍他的臉:“小白臉,告官去?誰不知道你們和官府有交情,官府的人來了,我們反倒被抓進牢裡去,你們真是好算計!”
淡定的唐老爺子終于無法淡定了,他沉着臉看着自己心愛的小孫子被人踩在腳底下,終于看清來人的目的,不是為喊冤,隻是借機肇事。他拄了拄仗,蒼老的聲音發出沉重的憤怒:“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