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看向秦桑,委委屈屈道:“楓哥哥從小就隻護着我,他不可能喜歡别的女子的。”
謝歲安被吼了心裡不痛快,繼續在别人傷口上撒鹽:“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我小時候承諾要娶的女子能排神武大街一條街,這你也信。”
秦玥終于嚎啕大哭起來,道:“他是誰啊?桑桑你把他趕出去!趕出去!别讓他在我們家躲雨,也不許他吃我們的雞肉!”
秦桑狠狠剜了謝歲安一眼,謝歲安生怕自己果真沒有雞肉吃,趕緊夾了幾塊進自己碗裡,測過身,慢慢啃去了。
秦玥又哭又罵,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他的楓哥哥,果然是變心了。不僅變心了,還特别狠心。
她抽抽嗒嗒地邊哭邊說:“我知道我不如延延,沒有她美貌,也沒有她溫柔,她女工刺繡樣樣都很好,可是……即便如此,為什麼要推我下崖呀?我讓給他們就好啦,為什麼……”她忽然停止了抽泣,“難道,他們想殺我?”
秦桑:“這……倒不至于吧,那片山谷好像也摔不死人,最多骨折毀容……”
“毀容?!”秦玥更不可置信,“為什麼要毀我容?毀容能做退親的理由嗎?”
秦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用樹枝勾了勾炭火。
謝歲安歎道:“可能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讓你知道他是個壞人,然後回去就主動和他退親!看,還不用自己開口挨長輩的責罵,多好。”
秦桑瞥他一眼冷笑道:“看來路公子于此道很有經驗嘛。”
謝歲安很謙虛:“一般一般,略通一二。”
春雨連綿,這雨淅淅瀝瀝一直下到下午都未歇,守茶園的老仆穿上蓑衣鬥篷,手拄木拐下山去了,他須将秦桑歸不了家得消息送回去,否則主家不知山上情況要擔心。
其實山裡下雨以後并不好,潮得很,幾人隻得在火盆裡多加了些柴,企圖驅趕這雨汽與寒意。
秦玥腿上有傷,又經曆了大悲和大痛,吃過晚飯就到床上躺下了,默默罵了一會兒忘恩負義的狗男女,回去一定要叫兩人好看之類的,抽泣着睡着了。
缙雲原本守在火堆旁等芋頭,被他家公子看了一眼又一眼,終于悻悻然地也回了屋。
被火光照得紅彤彤的客廳裡面隻剩下兩人,雖然外面風蕭蕭兮雨淅淅,可這整個屋子的地面都用油紙鋪了兩層,油紙上又鋪了壓實的褥子,褥子上再是席子和織毯,冬日裡也是溫暖防寒的。到了夏季,便把褥子給撤了,又是别樣的清涼。
秦桑在這兒放了一些話本子,還制了個搖椅,無聊之時就會拿着話本躺在搖椅上看熱鬧,譬如現在,她邊看邊咋舌:“膚淺……迷信……單純……太離譜……”
謝歲安湊過去,因視線昏暗看不清,隻能越湊越近,直到聞見他氣息,秦桑稍稍側頭看向他:“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請你離我遠些。”
謝歲安鄙夷道:“話本難看就别看,陪本公子說說話,本公子也甚無聊。”
秦桑道:“你那侍衛呢?”
“誰想跟他聊,說說你,這座茶園是你的?”
“你有意見?”
“這個小屋呢,你造的?”
秦桑将書放在肚子上,閉眼休息:“不然呢。”
謝歲安咂咂嘴:“格局還不錯,挺别緻。”
秦桑心道自然是别緻,你哪兒見過這世面。
秦桑見他如此有談性,問題也不是沒有,她道:“路公子從京都來的吧?”
謝歲安:“何以見得?”
“猜的。”
“那你猜錯了。”
秦桑也不與他争,又道:“我們栎縣沒金也沒礦,又沒有港口,物資隻夠自給自足的,也沒什麼特産能對外通商,小公子跑到我們這兒來做什麼?尋親?”
說到“尋親”二字,秦桑自己心頭先是跳了跳。她睜開眼睛看向謝歲安:“你不會真是來找人的吧?”
謝歲安靠着鬥櫃想了想,道:“也不算。我是逃出來的,我父母要給我說親事,我不同意,就逃了,等他們什麼時候改了主意,我再回去。”
秦桑再次閉上眼,對他表示了情真意切的同情:“大戶人家,沒辦法,都是利益聯姻,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輩子。”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此話無法反駁,謝歲安惆怅地歎了一口氣,抱着後腦不說話了。
沉默了片刻,秦桑忽然又問道:“你家的背景……是不是很大?”
謝歲安斜乜向她。
秦桑道:“譬如啊,衢州有個十分霸道的商人,一看就有大靠山,非要強買我這座茶山,你……有沒有關系能疏通疏通?”
謝歲安想了想,忽然放下手:“誰,誰要買你這茶山?”
秦桑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讓人家幫忙,何況對方好像沒有欺上門,隻不過,多個備選方案總是沒錯的,她笑道:“沒有,隻是瞎問問。聽說其他地方有不少欺田霸産之事,我這茶田如此寶貝,我也擔心嘛。”
謝歲安重新将頭枕在手臂上,翹着二郎腿:“放心,誰敢強買你茶山,我替你辦他!”
秦桑眼睛亮了亮。
謝歲安卻閉上眼笑得一臉陶醉:“不過你這茶山這麼好,我都想強買下來做個别院了。”
!!!秦桑将搭在身上的毯子揉成一團扔到謝歲安臉上:“滾滾滾,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