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處,餘悅回頭,看着跟在他身後的季星闌,正要說話,餘光看見上次向她潑水的那個瘋狂粉絲,閉緊嘴。
不遠處的粉絲看着路燈下兩人,好奇打量,下一秒指着她大喊:“她在這。”
聲音劃破了夜裡的寂靜,像一把釘子把她釘在原地。
餘悅想逃,那人的眼神像繩子捆住了她的腳,要跑嗎?
跑有什麼用呢?
那麼要任人辱罵嗎?
不要。我不要。
我要離開這裡。心裡有個聲音說,離開這裡。
在她邁開腿之時,身後一股力道穩穩扣住她的手臂,帶着她跑起來。
越跑越快,穿過一盞盞路燈照下來的淡黃色的光,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漸漸地,她隻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她聽見自己的喘息,她大口呼吸着,胸腔的憋悶随着吐氣吸氣一掃而空。
遠遠的,把一些人甩在身後。
風擠壓着她的眼睛,吹出了她的眼淚,又替她擦去,飄散在風裡。
她突然想哭,她離開了,離開了那些沉重的黑暗。
跑了不知道多久,季星闌停下,回頭看向一路無聲無息的餘悅,她擡起臉,臉上濕漉漉的一道道痕迹,分不清淚水還是汗水。
“為什麼哭?”
“沒哭。”餘悅眨眨眼,堆積在眼眶的淚水聚成一滴落下來,眼前的臉變清晰,他鬓角挂着幾滴汗水,在燈光下,閃爍得像星星。
風吹過,臉上涼涼的癢癢的,她伸手碰到滿手濕潤,才發現臉上都是淚,原來她流淚了。
身邊樹葉跟着風搖晃着沙沙響,四周一片安甯,突然她的心情好起來。
季星闌遞給她一張手帕,和之前的一樣的款式,在她衣櫃裡壓了兩條了。
想起他曾經給她遞手帕,心情又好一點。
也許呢,也許他真的不是壞人呢?也許她聽見的都是誤會。
餘悅看着他潔白修長的手,在路燈下泛着橘色的光,讓她想起橘子味的汽水,夏天的悶熱很需要一點冰涼。
餘悅搖搖頭:“不用了。”
“我知道你沒哭,這是給你擦汗的。”季星闌依然舉着手帕。
故意的,餘悅瞪他。
他低着頭看她,雙眼微微彎起,眼裡亮晶晶的,舉着手帕晃一晃,示意她收下。
忽而餘悅心裡輕松起來,翹起嘴角,語氣故作氣悶:“跟你不熟。”
“再不熟,你也用了我兩條手帕了。”季星闌把手帕塞進她手裡,笑道:“不差這一條。”
“陌生人想跟你說:我對你不算了解,但我了解的你,絕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不會從他們口中認識你,你也不要在他們的看法裡認識你自己,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手帕很柔軟,輕輕劃過臉頰,擦去臉上淚水,她邊道:“我知道,我不在意。”
季星闌不解地看着她,好像不明白剛剛她為什麼在哭。
餘悅解釋,“剛剛是迎風淚。”
季星闌表示懷疑。
“我又不是剛出道的新人,怎麼會因為被罵就哭。”
“那你會因為什麼哭?”
聲音在黑暗中傳來,很輕地帶着釋然和笑意:“值得的。”
曾經她等不到的人,現在遇到了,說相信她,帶她離開,她的期望有結果她的等待是值得的,心裡的傷好像在多年後,又痊愈了一遍。
那道疤痕,被你看見,我才知道,我受的傷已經過去了。
他的眼神溫柔得像水,偏偏流淌向她,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又被輕輕托住。
忽重忽輕的心跳打亂她的呼吸,餘悅不敢看他的眼睛,突地偏過頭觀察四周環境,穩住自己的心神,問道:“這是哪?”
“不知道。”季星闌問:“你想去哪?”
餘悅眉頭皺起,她悶頭跟着跑,沒有仔細記路,也不知道到哪裡了:“我想去劇組找鄭導。”
“明天再去吧,我回來的時候,鄭導也一起回來了。”
“我看通告單不是···”
“導演組要開會,現在大概沒空。”
她垂下頭,無力地道:“好吧。”
“因為最後那場戲嗎?”
餘悅點頭。
“”
“因為最後一場戲?”
她神色嚴肅道:“說要改期。”
“你擔心劇組換人嗎?”
餘悅點頭:“畢竟現在我的名聲不太好,對劇也有負面影響。”
“潑的髒水可以洗,現在一切都還沒定論,你們公司完全不主動澄清,是想要熱度,你也不能主動發聲,那就等新聞過去。”
“我…不想等。”
“你害怕什麼?”
“我怕洗不清,怕失去這個角色。”
“不然這樣,過兩天有劇組探班,你乘機澄清。”
餘悅可以坦然談自己對于黑料對于工作的影響的擔憂,季星闌偷偷試探問你為什麼會這樣擔憂,讓他感覺越來越像俞越。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