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引山是誰?翎清仙君的另外一個徒弟?
前不久解契,望山那堆劍修裡,此事早不胫而走。想來應是還沒能傳到距離較遠的齊仙峰,台戎不知情也倒是情理之中。
玉池微這解釋來的突然,台戎望向他,并無多餘态度地點了下頭表示知曉。
“既如此,此事便全由玉道友做主了。”
施引山臉色不佳,玉池微拍掉他還搭在肩上的手,起身去衣。
這回對方沒再阻攔,拎着眼睛恨不得黏在玉池微身上的遲安,快步往門外走。
遲安一路掙紮,奈何不了施引山的手勁,強行被他推到門外邊站着,在門合住的前橫着挺進半截身子,嚷嚷:
“憑什麼你能留下,我不能看?!”
施引山闆着張臉,更加使力将他往外擠:“你說憑什麼?”
玉池微被吵得耳根生疼,不願在修别派的弟子面前失了劍宗的面子,難得發了火氣:
“都滾出去!”
吵嚷聲戛然而止,不知身後是個什麼光景,隻聽門合上的“嘎吱”聲響,再沒了動靜。
台戎方才有機會替他仔細診斷。
待站在門外的一瞬,施引山才蓦地反應過來——他為何要這般聽從玉池微的話?!
也知此下玉師兄暫時是護不了他,遲安默默挪着步子,離這周身氣壓低沉可怖的人遠了幾分。
在門外等了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二人先後從屋内走出。
玉池微已然穿戴整齊,衣冠楚楚,從頭到腳一絲不苟,叫人挑不出差錯。
這一會兒等得他心急如焚,遲安連忙奔上去:“台師兄,情況如何?”
施引山下意識也跟着往前走了步,随後發覺自己這樣顯得有多麼關心玉池微似的,于是又若無其事地站定在原處。
台戎沉聲道:“血蠶蠱在體内待了有段時日,啃齧靈脈,壓制修為……若不出手抑制,不出半月,玉道友便會面臨淪為行屍走肉,全然由種蠱之人所操控的情境。”
沒等遲安再追問,施引山搶先一步問道:“可有解決的法子?”
戎沉吟片刻:“有倒是有,不過此法甚危,不足六成把握,且要求頗多。
稍有不慎……隻怕是性命難保。”
玉池微面色淡然到似乎正探讨之事與他毫無幹系,幾近是台戎話剛說完的一瞬,他便出聲道:
“便用此法。”全然未經思考。
血蠶蠱是魔尊親自種下的,若解決起來簡易方便,那才是奇怪。
台戎愣了下,補充道:“過程需重塑經脈,蝕骨之痛……你做好心理準備。”
“好。”
見本人一副是死是活全然無所謂的模樣,台戎也不再瞎跟着擔憂緊張,領着人走回前殿。
專門負責高占兩面牆的藥匣的弟子伸手朝向所需靈藥位置,虛空中悠悠幾縷光線引着靈藥到手中,一轉身露出張尚且稚嫩的臉龐——是方才為玉池微靴面添上彩的小陌。
小陌視線來回在三人面前徘徊一圈,鼻腔發出一聲哼,将靈藥遞給台戎。
“搗碎成粉末狀,熬煮來喝,一日一回,喝足六日,佐以靈力運轉。”
台戎思索片刻,緊接着道:“我随你們同去,三日後為關鍵,容不得半分差池。”
難得能遇見這樣盡職盡責的醫修,即便是施引山都不可否認微微有所動容。
玉池微道了謝,幾人正欲動身離開,卻被小陌一聲喊叫叫停了腳步。
“不付錢就走,吃霸王餐啊?”
玉池微動作一頓,回身過去掏靈石。
被神農司首席一路領着,好似有了萬能通行令,去哪都暢通無阻,也确确實實忘記了這一遭,現下人家提起來了,自是要付的。
台戎有些臉熱,他原是想待徹底處理好望山這幾位道友的事,最後再清算靈石。
未曾想小陌橫插一嘴,怕人家劍修的當真不給錢似的。
遲安怒:“誰稀罕吃你這霸王餐啊!!”
幾副靈藥的事兒,好像誰願意多吃一樣。
好在有台戎在一旁站着,小陌并沒有坐地起價,該多少便是多少,不過收的時候依舊沒什麼好臉色就是了。
台戎願意跟着他們再跑一趟自是極好,遲安當即也不争搶着要與玉池微共乘一鶴,老老實實和從頭到尾黑臉不說話的施引山坐在一起。
真不知一天哪來那麼多臭脾氣。遲安偷偷瞄了眼施引山,暗自腹诽。
身前人烏黑的發絲被風吹拂掃過臉頰,台戎擡手輕輕撫下,猶豫着開口道:“方才小陌過于無禮,還望道友莫要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