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眠一路跟着埃維爾來到他的專屬更衣室,一進去,埃維爾便急不可耐地松開領結,将濕透了的西裝外套脫下來。
舟眠在後面靜靜看着,直到看到埃維爾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雕刻着花紋徽章的鑰匙時,他慢慢眨了下眼睛,直直盯着那把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鑰匙。
“在想什麼?”出神間,埃維爾轉身,似乎對舟眠的三心二意很不滿。
他放松身體,雙手撐在桌上,朝舟眠揚了揚下颌,示意他将櫃子裡幹淨的衣服拿過來。
舟眠打開櫃子将衣服拿出來,遞給他的時候,埃維爾卻張開雙臂,示意舟眠替自己穿上。
舟眠抿了一下唇,将外套抖開,雙手環着青年勁瘦的腰,踮腳為他穿上外套。
綴着白蕾絲的裙擺避無可避地碰到了埃維爾的西褲,埃維爾低頭看了一眼,卻不經意瞥到“少女”白色絲襪下露出一抹肉色。
目光愈發低沉,他不動聲色覆下上半身,像是在伺機出擊的獵人,在舟眠正準備松手的時候,用力下壓,長臂攬過少年瘦削的脊背,掐着舟眠的腰将他抵在桌邊。
舟眠踉跄着往後退了一步,他睜開眼睛,埃維爾冰涼的指尖抵在他滾燙的唇上,若有所思道,“真的不能說話嗎?”
舟眠抓緊堅硬的桌面,看到他的手從自己的唇瓣到下巴,最後按在最脆弱的喉結處,脖頸間的蕾絲花圈遮住了喉結,埃維爾沒有發現絲毫異常。
他強人所難,命令舟眠,“說幾句話試試。”
舟眠之前還對他有戀殘癖這種愛好存疑,如今卻也是完完全全信了。
哪有人命令一個啞巴說話。
他張了張嘴,控制音量,隻能艱難的發出一些氣聲,顯然是無法出聲。
看到想說卻說不出來的小啞巴,埃維爾眼中的笑意愈發明顯,他靠近舟眠,右手在少年後腰處輕輕按了一下,舟眠悶哼了一聲,下意識抓住他的肩膀向前傾。
那一聲在埃維爾耳中就跟貓叫似的,他難以抑制地勾起一抹笑,靠在舟眠耳邊笑着說,“還是能發出聲音的啊。”
舟眠正絞盡腦汁怎樣才能拿到鑰匙,下一秒,埃維爾環着他的膝蓋将他抱到桌子上,他一時沒察覺,整個個人往後倒,雙手慌忙地支撐在桌子上,掌心卻在不經意間按到了鑰匙上。
舟眠動作瞬間一頓,埃維爾沒有察覺他的僵硬,炙熱的掌心順着被絲襪緊緊包裹住的膝蓋不斷向上,陌生人的觸碰讓舟眠不得不并緊雙腿,他皺眉,擡腿輕輕踢了埃維爾一腳。
可惜他這點微不足道的抗拒在對方眼裡看起來就跟調情似的,埃維爾張開手鉗住舟眠的大腿将他往下拽,正要俯身靠近,摘下他的面具時,舟眠卻冷不丁揚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後,舟眠牢牢握緊手中的鑰匙,雙手推開埃維爾從桌子上下來。
埃維爾摸了一下被打得滾燙的側臉,沒有生氣亦沒有怒視舟眠,他将眼鏡摘下放在一邊,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問舟眠,“生氣了?”
舟眠不理他,将裙擺拽下來遮住快被扯破的絲襪,埃維爾看他默默整理自己的裙擺,耳尖升淡淡的粉色,可愛又誘人。
舟眠已經成功拿到鑰匙,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便佯裝氣憤地瞪了埃維爾一眼,然後踩着小高跟匆匆忙忙地推開了更衣室的門離開。
埃維爾被那一眼瞪的魂不守舍,以為舟眠是因為害羞落荒而逃,嘴角剛彎起,餘光一瞥,卻發現桌子上的鑰匙已然消失不見。
埃維爾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後肉眼可見地,徹底消失不見。
離開更衣室後,舟眠在第一時間交到了洛裴手中,洛裴拿着鑰匙去電力室,他便戴着他的面具盡可能的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為他拖延時間。
離遊戲結束還剩二十分鐘,随着舞會上獵物的減少,舟眠的存在勢必成為衆多獵人眼中的追捕對象,但幸好他穿了一身傭人的衣服,混淆在人群中便沒有那麼容易被獵人發現。
他走在去往三樓的樓梯上,照例拿着托盤的酒杯,專心緻志地看着腳下的路。
正當轉彎時,三樓拐角處下來一群人,幾個貴族擁簇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在路中間,舟眠低下頭,默默退到一邊給他們讓路。
男人容貌俊美,量身定制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有種讓人難以直視的壓迫感,在一衆努力揚起笑容,試圖谄媚的貴族中,他卻臭着一張臉,仿佛他們再多說一句話下一秒他就會冷冷得吐出一個“滾”字。
黎沉聽着耳邊叽叽喳喳的聲音,眉頭一皺,正準備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的時候,鼻尖卻猝不及防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帶着濕濕的水汽,潮濕冰冷,也如同那個炎熱的下午,那個遊泳池邊難以割舍的親吻,黏膩窒息。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然後猛地回過頭,目光直直射向安靜站在角落裡的舟眠。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滞,透着一股詭異的安靜,舟眠似是察覺到了,藏在掌心額指尖微微縮起。
黎沉不說話,隻是死死地盯着那個穿着傭人裝的“女生”。
衆人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停下腳步,有人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卻被他冰冷的目光所震懾,嗫嚅着閉緊嘴巴。
那些貴族由中間自兩邊分開,為黎沉騰出了一條路。
黎沉向上走,昂貴精緻的皮鞋落到瓷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某種危險關頭的警鈴,舟眠盯着他的鞋,随着二人距離的縮減,默默握緊了托盤邊緣。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面前這個人,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停下來将注意力放他的身上。但舟眠能從那些貴族對男人的态度看出,這人絕對不止是普通的貴族。
視線中闖入一道人影,舟眠低着頭,看到自己面前的那個人彎下身體,他倒映在瓷磚上的影子和舟眠的相互交融。
耳邊湧來一陣溫熱的氣息,他聽見那人沙啞卻又刻意隐忍的嗓音,“把頭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