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酒瓶破碎的刺耳的聲音與驚叫聲響徹在整個房間,紅色的酒水與四散的玻璃片飛濺,落得滿地都是。那個人算是反應快的,知曉蘇行要攻擊他的那一瞬就做出了躲避的動作,蘇行手中的酒瓶敲在了櫃子沿上。
瓶中的酒水散去。
蘇行手中握了半個透明酒瓶,邊緣參差不齊的碎片為其添了一絲凜冽的寒光。
他的眼眸深處一片冷徹。
最終,蘇行把手中的酒瓶朝那個人所在的方向丢了出去。他的準頭一向不怎麼樣,所以這玩意基本砸不住人。
“放在一個月以前,我會斷你一隻手。”
酒瓶落地聲傳來,那青年扯出一絲笑,語氣卻冷漠如冰,他左耳上的紅色耳釘此刻多了一絲妖冶的味道。
像是脆弱的纖細的玻璃絲,又如鋒利的光華盡顯的薄刃,當這個人身上染上了一分危險的色彩時,就連韓圖都在片刻的愣神後才緩了回來。
特别漂亮。
但這種漂亮的家夥卻是經任文斌的手創造出來的,這個人眼中的狠戾完全不摻雜絲毫虛假。
近半年的時間裡,那個人經曆了什麼?
這個問題不會有人給出回答。
“任文斌,我要回去。”
那個人毫不留情地說道。
……
車廂裡,有人瘋狂。
車窗上隐約倒影出兩隻暗色的野獸,正糾纏在一起碰撞,撕咬。
“任變态……嗯……”
蘇行感覺他自己的手指抓破了那個人的衣服,扯下了條條縷縷,似是觸到了皮膚,抓出血痕來。以至于完事之後,他看自己的指甲裡的确有幹涸的血迹。
蘇行随手在身上蓋了件外套。
任文斌則拿濕巾把他手指上的血色擦幹。
“任變态。”
“怎麼了?”
蘇行的頭靠在車窗上。
他今天快被惡心到了極點。
那些人赤裸裸的目光,明明确确充斥着欲望,像要把他扒淨,像要把他按在地上,如果是在一個月以前,哪怕隻有一個人用這種眼光來看他,他心中的暴戾就像被挑起的弦,嘭的一聲就在腦子裡炸開。
但如果換一個角度想。
那個人隻是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他就想廢了那個人一隻手,但他和任文斌在車裡做了這種事,他竟然半點感覺都沒有。
不。
他不僅沒想把任文斌怎樣,他還感覺自己内心的狠戾感在快感裡漸漸平息了下去。
這種結果也挺讓人惡心的。
蘇行側過頭來。
“我……”
“嗯?”
“……咱們回去繼續?”
任文斌笑了笑。
“好。”
蘇行在說完這句話後,他把頭側了回去,然後手指顫抖着默默打開了手機。
定位。
被扭曲成不知什麼樣的兩條道路的交叉點裡什麼都沒寫,但他剛剛側過頭來的一瞬,他在夜燈下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他看了無數次的。
家的房頂。
真的?
假的?
是他記憶中的家?
早就被他放棄的,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的,他覺得被他家小祖宗抹去的家?他的家還存在于這個小說中的世界裡?
一條滋潤的活水刺激着他的全部神經。
去看看!
不論真假!必須去看看!
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他熟悉到極點的,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前兩個月裡每天都會想的家!哪怕它隻會讓他徹底絕望,他都必須去看看!
蘇行緊緊攥着手中的手機,把手機上的定位記在腦海深處後,把頭抵在車窗上,輕輕吐出一口氣。
竟然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六個月後,在他已經選擇了認命時,他在這裡找到了一棟疑似他家的建築。
多諷刺。
他都已經認命了。
世界卻還要給他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