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瘋子。”
韓圖罵罵咧咧從急救室走出,直接對着在病房外抽煙的任文斌就是一頓披頭蓋臉的罵。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必須休息夠半個月,半個月!你真以為人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怎麼?”任文斌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反而顯得有些可怕。
“沒怎麼。”韓圖洩了氣。
他雖然與任文斌共同處在兩個基本上無交集的圈子裡,看似兩人有那麼點緣分,實際上這點緣分不足為外人道也。他們兩人站的高度不一樣,也因此很難産生交集。
韓圖又望了一眼急救室,莫名感到一絲心寒,圈子裡玩的大的很多,不差任文斌這号人,但他覺得任文斌是裡面最危險的一個。其他人能通過折磨他人得到近似變态的心底愉悅感,算是心理上的一種訴求。但任文斌不是這樣。
就像他曾經說的,這個人的本質就是掠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本性的體現。他看起來好像沒有其他人那麼扭曲,可實際上這個人從出生起就已經黑到了骨子裡。
一望無際的,如同夜幕一般遮蔽了整個天空,從裡面不會透出任何光芒。
“這是你至今交往過的人裡面跑醫院跑的最勤的一個,什麼時候開始的?”
韓圖記得上一個這麼慘的還是隔了兩三個月才進的病房,至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眼前這躺在病房的他以前從沒聽說過。
“二十天前吧。”
“二十天,住院三次……我真該答應他給你下毒。”韓圖的手抖了抖,忽的又想起這人好像就是二十天前第一次躺進醫院,他的腦中立刻浮現出不大好的猜測:“喂,這個人是直的吧?”
任文斌沒回複。
韓圖感覺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不由得對那病房裡的人産生了幾分同情:“新鮮勁應該過了吧?啥時候放手?”
“不知道。”
“……認真的?”
韓圖看到了那個人眼底的一片墨色,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無底黑洞,稍要探究,隻覺得驚悚的感覺從頭頂直達腳底。
……
蘇行再次醒來已是兩天後。他覺得睡着的時候比較好,啥都感覺不到,一醒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等他想到自己這兩天經曆了什麼時,差點吓得從床上掉下來。
任變态拿着刀把他的名字刻在了他背上。
草。
蘇行心底一陣惡心,胃裡酸水翻滾,就是肚子裡空空蕩蕩吐不出一點東西。隻可惜現在他的四肢綿軟無力,連下地走動都做不到,更别提走到鏡子前掀起病号服。
那個有病的醫生又與他進行了一次親切的會晤,蘇行覺得這位醫生看他的目光變了,看的他渾身不舒坦。
那醫生走之前,對他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左耳,蘇行下意識地撫上左耳耳垂。
硬的。
像是耳釘之類的東西,貫穿了耳朵上那塊軟肉。
“……”
蘇行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隐隐的,耳旁又浮現出任文斌曾說過的話。
「寶貝兒,有沒有人說你挺适合帶耳釘?」
他猛得把手背上的輸液針拔下來,扶着床跳下地,雙腿的酸軟讓他差點沒跪在地上,蘇行咬着牙踉跄走了幾步,雙臂撐牆,一步一步走到了洗手間。
打開洗手間的門,那偌大的鏡子裡漸漸出現了一消瘦的青年人的身影,青年臉色蒼白,但唯有左耳上的耳釘鮮紅似血。蘇行看見鏡中的他先是一臉驚愕,然後逐漸轉為了無奈與苦澀。
蘇行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到鏡子前,一隻手撐在洗手池的邊沿,另一隻手擡起來,不怎麼熟練地解開病号服上的扣子。
肩膀,胸膛,腰腹,病号服從上身滑落,隻餘一截袖管牽扯着其餘部位挂在他撐在洗手台的手上。蘇行又一次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把身子側過去。
他看到他右肩下方豎着排列的三個紫色大字,在略顯蒼白的皮膚上妖娆地勾勒着,随着他肩膀與背部肌肉的緊繃飛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