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蘭香看着打扮一新的女兒準備出門,問句:“晚上回來吃飯嗎?”
林語晨看向趙有歸,示意他來決定。
趙有歸張下口,眼神有點躲閃。随後,他正了色,挺身站在林語晨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
林語晨掙了掙,沒能掙脫,挑眉睨去。
趙有歸目光堅定地看向林蘭香:“林姨,我們和朋友天鴻一起吃飯。吃完飯後,我再送她回來。”
林蘭香早起看到門口的吉普車就有些懷疑,如今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多少猜到點女兒可能和有歸在一起。
她對有歸沒什麼意見,大寶和沈嫂子也是樂見其成。
隻是,女兒若真要戀愛,就大大方方、正正經經地談,别搞些虛頭巴腦。
林蘭香給女兒一個“回頭給我解釋清楚”的眼神,朝趙有歸以長輩的身份說:“有歸,姨就拜托你照顧我家這不着家的姑娘。
有你看着她,姨放心多了。
晨晨,媽就不給你留飯。天冷,穿厚點出門。别現在凍不死,老來像你爸一樣,一變天就老寒腿發作。”
“知道了,媽。”林語晨躲在趙有歸的傘下,拉着他快步出院子。
趙有歸朝望來的林蘭香點頭,打開後座的車門,請林語晨上車。
林語晨不解:“不坐前面嗎?”
趙有歸神色幽幽,目光複雜地看去:“我找東西的時候順便整理車,前面還有點潮濕,你坐後面吧。
我給你做司機行嗎?林小姐,請上車。”
林語晨看着打開的後車門,想起拿走的鑽石戒指,挺不好意思。
——趙有歸的話透露一個信息:他已經猜到一些情況,有些信息可能有待求證。
林語晨以為這是他的試探,一聲不吭坐後面。
等他上駕駛室,又問:“那個……”
“嗯?”趙有歸從後視鏡看去,想到這姑娘的鬼主意多,或許以為自己在試探她,先一步坦蕩說,“剛剛林姨同意把你交給我。”
言下之意,兩人正在走明路,光明正大化。
林語晨内心的牆垣一下子起立,抱臂靠後,眼身一溜,轉移話題:“你幫我查個人吧。”
趙有歸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車子淌過村裡的水泥路,上國道,緊接着是靈江邊的堤岸。
昨夜江邊意亂情迷得一幕同時浮上兩人的心頭。
趙有歸的眼神微微松軟,看着鏡子裡的林語晨轉臉看向江内岸,表情看起來有些生氣。
這姑娘抿唇時高冷,一副“本姑娘不好惹”;咧嘴笑時又親切地像是熟到不行的老親。若要摸她的心思,順條順理撸下來,還是有理可循。
趙有歸的内心已經屈服,也抿直了唇,緩聲回答她的問題:“你想查楚邵?”從後視鏡裡看着她轉回臉,平靜地說,“周二你來靈市,我同你說他的消息。”
“好。”林語晨垂眸看着膝頭的呢子裙邊,想解釋什麼,又抿上唇。
趙有歸收拾心裡起伏的情緒,試圖展笑:“天鴻在縣裡的酒吧生意不錯,環境很清淨,我想帶你去坐坐。”
順便告訴你——我也是重生的事。
然而,林語晨如此介意楚邵的存在。若有人知道她前世的事,會心無芥蒂地同意兩人在一起嗎?
趙有歸不介意,但是林語晨恐怕很難不介意,繼而兩人的關系多生波折。
愛情讓人膽怯、迷茫,甚至失去正确的判斷力。
趙有歸陷入兩難之境:不告訴她,以後被發現就是欺騙。告訴她,她會過不去她自己那關嗎?
林語晨往後座中間挪,傾身靠在他的右臂處:“有歸哥,你可以告訴天鴻哥,我們在一起的事。我……願意讓大家都知道。”
趙有歸忍不住拉起唇角,心仿佛吃蜜般甜。
他以為對林蘭香坦白已經是林語晨最大的讓步,沒想到她不介意向其他人表明兩人的關系。
所以,除結婚那一關外,她并不介意告訴全世界兩人的關系!
這就夠了!
“好!”
林語晨看着他拉起的笑容,也忍不住笑起來。原來讓自己在意的人開心,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而這對于她來說非常容易。
隻要林語晨願意,能輕易讓一個男人既有面子又能服服帖帖。
她可以憑借一言一行掌控他們的情緒。
江源縣的驚鴻酒吧,林語晨和趙有歸進堂。
與歌舞廳相比,驚鴻酒吧幹淨清爽,又富有高雅的格調。
張天鴻坐在吧台處,聽到入戶的門鈴聲響,回首看去:“喲,林小妹!好久不見。”
“天鴻哥。”林語晨招呼,與趙有歸并肩走去。
張天鴻看着兩人交握的手,一眼明了:“好啊,咱們趙局長守得雲開見月明,終于讓你等着了。”
趙有歸大大方方地擡起兩人交握的手,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轉向一臉看熱鬧的林語晨,收斂地輕咳了聲:“今天是個好日子,特意來請我最好的朋友、最愛的人吃飯。”
“哇,不一樣了。會說好聽話了?太難得了。太陽打西邊出來?”
好日子?
張天鴻看眼窗外的綿綿冷雨,又看向牆頭的日曆,打趣他,“我沒看出來是好日子。林小妹,什麼時候拿證?擺酒找我,天鴻哥幫你辦的風風光光。”
林語晨笑而不語,握緊趙有歸的手。
趙有歸知道她的心思,别說領證,酒都不一定擺得起來。
他讓林語晨去挂大衣,走到張天鴻身邊,搭在他的肩頭,過往的默契讓對方理解他半明半暗神色裡的意思。
張天鴻舉起杯子,點頭:“明白了。郎有意、妾無心。”
趙有歸朝酒保說:“一杯白水。”
張天鴻掃眼整理衣服的林語晨,輕輕地捶他一拳:“你就不會給我開個張?”傾身問,“真不在她出國前搞定啊?”
趙有歸搖頭,輕聲說:“她還沒有定下來的意思。”又說,“你家白水也是天價。”
張天鴻忍俊不禁,沒見過趙有歸這麼窩囊。
“林小妹,喝什麼?天鴻哥請客。”
“橘子汁就好。”林語晨見調酒師答應,放好衣服後坐在張天鴻的另一側,好奇問,“天鴻哥,昨天我聽人說你把駱家村的二廠收回來自己管?”
趙有歸掃向林語晨,接過調酒師的白開水。
張天鴻輕笑,點她:“耳目還是這麼靈啊。這事已經在你們那傳開了?錢忠源到年紀,該退休養老了。”
林語晨接過橘子汁:“謝謝。”
趙有歸接話:“他有這麼容易退?”
“當然不肯了。他想為兒子錢心文鋪路。可惜,我爸已經不管事,他說不動我爸,又壓不住我,又能怎麼辦?”
張天鴻左右看看,打趣倆人,“你們倆很有意思啊,都很關心我家的事!謝謝你們了。幹。”
三人碰下杯,輕抿一口各自的酒水。
張天鴻看着兩人,壓下眼裡的意味深長,平靜地說:“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不過,你們放心,我懂狗急跳牆的道理。我不會讓對方有傷害我家人的機會。”
他向兩人舉杯,再次喝口酒。
林語晨聽他的意思是把當年的話記在心上。
張天鴻也确實把潛在的滅門危機放在心頭。不然,茉莉不會兩年沒回家。逢年過節,張爸張媽跑京城去看她。這些都是張天鴻悄無聲息做下的防範于未然。
她聳肩,換個話題:“茉莉還沒回來?”
張天鴻又笑:“我讓她今年别回來,她不肯,直接撂我電話。我媽說:你明年正月出國,茉莉得回來送你。所以,今年她無論如何都要回來。
回來就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