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晨接住趙有歸抛來的毛巾,默默地擦着雨水。他打楚邵很爽,但是沉默的趙有歸有點吓人!
趙有歸從後視鏡裡看去,銳利的目光越來越輕柔,聲線卻依舊平平:“不是不讓你來嗎?怎麼不聽話!”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語晨答完也無語:幹嘛不說兩句軟話,還挑釁他!
車裡的氛圍靜得出奇。
林語晨捏着毛巾角嚅唇,轉着眼找補:“你喊了陸天的妻子和兒子?”
趙有歸平靜回答:“不是。”
張天鴻親自開車接那對母子到招待所,一點不怕暴露。
他說陸天這人狡猾,隻有把事情鬧大,才有可能按住他。八一造紙廠與陸天打過幾次交道,張德梁都說“陸天是小人,難纏!”
陸天的妻子和兒子是關鍵,可以現場把事鬧大。
若不鬧大,即使陸天被抓,第二天被放出來證明楚邵的話——羅恒有問題,也無法保證一定能拿下陸天。
畢竟,出了事被按下去的情況可太多了!
但是,陸天的妻子、兒子這麼一鬧,加上人口排查辦的工作人員在現場。
天亮後,羅恒想保陸天也保不了。明天江源縣就會傳開陸天違紀違規的事,就等着被雙開吧。
隻是,羅恒的事還得緩緩。
張天鴻也有私心,想幫一把金翠城等人。
金翠城在祠堂,離下周五趙有歸抓人還有六天。對于她們來說,這六天如同活在地獄。
陸天出事,羅恒焦頭爛額。
林菲兒關聯林裕寶,林裕寶不會輕松……一連串人物事件牽扯下來,祠堂那邊能清閑幾天。
五天時間夠他們解決陸天的事。
至周六,祠堂或許會有一場大聚會——商讨江源縣這邊出的問題!
若羅恒真在裡面,就一定會出現!
趙有歸在電話裡聽完張天鴻的分析,當即采納這個主意,約好晚上在招待所隔壁街碰頭。
他沒想到林語晨早上答應好好,不會參與這件事,不讓那些人毀掉她的新人生,晚上她就跟楚邵進縣裡蹲人!
找誰不好非得找楚邵!
——你找我啊!
林語晨被車颠地跳起來,頭頂着車篷:“有歸哥,路是不好,也請你好好開車。”
趙有歸松點油門,放緩速度
林語晨感覺車變慢,試探問:“有歸哥,你釣的小老虎是誰啊?”
“沒釣成!”
“……”林語晨感覺像壞了他的事,轉臉望向車窗外的夜色,不敢再說話。
上縣裡的目的已經完成。
陸天翻不了身。
林菲兒也看到兩人在一起開房。若她像前世一樣,該找個機會動手害人。
第二步,給林菲兒這個機會,試出她會不會像前世一樣用同樣的方式害人!
雨刮器刷刷地搖着。
趙有歸深吸兩口潮氣,徹底沉下心裡的波瀾。目光落在方向盤上的掌骨,想起揍楚邵一拳、又踢他一腳的舉動。
第一拳沒收住力,他可能流血了。後來一腳,想起身份,留情了。不然,那家夥該進醫院躺着了。
“活該!”趙有歸說完後麻了,竟然情不自禁說出心裡話!
林語晨側目看去,覺着破冰的機會來了,挪到駕駛位中間,好奇問:“誰活該?”
“……”趙有歸輕咳,“你和楚邵……”
林語晨不等他說完,先長哦了聲。
“我和楚邵約會呢。”
“滋”一聲,車子猛然停下。不敲檔停車,直接熄火。
林語晨扒住駕駛位的椅背,好險沒颠出去。
趙有歸看向前方車燈照亮的夜幕,心在刹那間入極夜。
林語晨也注視車燈裡不斷閃過的雨絲,像中午那場失去控制的悸動,雨水過光,眨眼消失。
扯起笑臉:“下雨了,沒地方躲,去招待所裡開個房避避雨。”
說完這些話,她都要自嘲:林語晨,聽聽你說得什麼話!
趙有歸垂眸,看向儀表盤,輕聲問:“我丢了一樣東西,在你那嗎?”
“……”林語晨啞口,布兜裡的白手絹好像在發燙:“什……什麼呀?”
趙有歸對着後視鏡拉起唇角,再次啟動車子,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上路。
林語晨覺得他又推斷出什麼,有些不安心:“有歸哥,丢了什麼東西?”
“沒丢。”趙有歸肯定又沉穩地說,“一會到家喝點熱水,别感冒。早點休息!”
眨着眼的林語晨往後靠去,一顆心沉沉浮浮,最終飄起來。
丢了,在你那嗎?沒丢!
東西還在!所以,丢得不是手絹,那是什麼?
“好,謝謝有歸哥!”
趙家村的林家門口,趙有歸放下林語晨,掉頭又返回江源縣。
林語晨躺在床上還在思考車上一幕。
“丢了樣東西。”丢得是手絹嗎?
黑暗裡,她捂住臉,應該回答的,而不是反問丢了什麼:
“你說那塊白色手絹嗎?你喝醉了,拽出來。我正好缺新手怕,就拿了。不管你送給誰啊,反正我拿了。”
這樣,大家就笑笑,過掉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