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一。為聯絡師門感情，除了每月去老師家聚餐一次，張澤鑫還定下了每周一開組會的規矩。

阿傑之前因為實習一直沒參加過。如今6周的實習結束，他第一次和師妹們一起來參加組會。

一進門，就感到氣氛有些嚴肅。上升期的青年教師通常都是嚴于律己，更嚴于律人。幾個師妹都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和老師對上視線被點名。

張澤鑫掃視一圈，除了阿傑沒人敢跟他對視，可阿傑正在準備考研，眼下也不好催促他做科研相關的東西，轉而從最小的問起：“舒晴，你先說吧。”

舒晴苦着臉擡起頭彙報：“老師，您讓我找的文章一共找到82篇，現在看了有60多篇了。”

張澤鑫皺起眉：“上周布置的任務，一天連10篇都看不了？”

“那個……”舒晴小聲為自己辯解：“我剛開始看文獻，看得比較慢。”

“看文章不能傻看，要有重點的看。沒用我教你的方法嗎？”張澤鑫問道。

“用了，但是我剛開始學，好多理論都不知道，就看得一知半解的。”舒晴磕磕絆絆地解釋。

這倒是實話，畢竟是大一，還在打基礎的階段。張澤鑫點了點頭：“那就不給你安排新任務了，你接着看這些文獻吧。”

“哎，謝謝老師！”舒晴痛快答道。

張澤鑫的視線又轉到何曉月身上。何曉月瑟縮了一下，心道：完了，師妹還能說沒學過看不懂，她可咋整？

“曉月，說說你的。”張澤鑫問道。

“我把文獻都看了，文章……還沒寫完。”說到最後，聲如蚊呐。

“初稿完成多少了？”張澤鑫繼續問。

“就……挺粗糙的，5000多字吧。”何曉月含混着，生怕老師讓她把初稿拿出來看看。天知道這5000多都是她從不同文章複制粘貼過來的，純原生态，還沒來得及進行二次加工。

所幸張澤鑫沒追問到底，反而肯定道：“不錯，繼續努力，争取早點寫出來，把初稿發給我看看。”

“好的，老師。”僥幸逃過一劫，何曉月汗都下來了。

“薛媛呢？”張澤鑫又轉過頭問。

畢竟是大三了，也該為畢業論文做準備，薛媛的态度就比兩個師妹積極一些：“第二稿我發給您了，老師。”

“哦，”張澤鑫查了查手機：“昨天晚上發的是吧，我還沒來得及看，等我看完再跟你說吧。”

例行問完學生的任務完成情況，張澤鑫才轉過頭問阿傑：“阿傑最近在忙什麼？準備考研嗎？”

師母果然保守秘密，沒把他準備留學的事告訴老師，阿傑心裡有些隐秘的開心，好像多了一位盟友，但又不止于此。

申學校的事目前進展還算順利，阿傑也不打算再隐瞞：“老師，我正在申請留學。”

張澤鑫并不意外，這樣優秀的學生，如果想保研勝算是很大的，可他卻放棄了保研名額，那不是想考研沖擊更名牌的學校，就是想出去讀書了。

張澤鑫點點頭：“目标院校是哪一所？想讀什麼方向？”

阿傑答道：“美國申請了兩家，英國申請了一家，加拿大還有一家。分别是商法、知識産權法、民法和法哲學。”

這四個方向相差甚遠，張澤鑫問道：“你自己對哪個最感興趣呢？”

“民法或法哲學都可以。”

“那應該去德國或日本啊……”張澤鑫有些意外，怎麼都是英美法系的國家？

“是。”阿傑答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四所學校是綜合考慮的結果，普遍提供獎學金，而且不需要重新學語言。

父親希望他考法官。留學的事他透了點口風，父親果然反對。這樣學費和生活費隻能自己解決，出去的年限也盡量短比較好。

張澤鑫對阿傑比較關注，知道他的父親是小學老師，母親是全職主婦，家裡還有三個小孩，想來不會太寬裕，問道：“你父母的意見呢？”

“我還沒跟她們講。”阿傑說道。

張澤鑫大概就清楚了：“有什麼需要同我講。我可以幫你寫推薦信。”

可惜推薦信需要教授職稱，張澤鑫還不符合，不過阿傑還是溫和答道：“謝謝老師。”

又聊了些其他事，時針轉過5點，張澤鑫宣布：“今天就到這吧。”

幾個女孩相互對視，眼裡都顯出了一點輕松和雀躍，陸續和老師打招呼離開。張澤鑫笑着答應，手上也開始收拾東西。

阿傑眼尖，看到一串鑰匙放在電腦後面，提醒道：“老師，您的鑰匙沒拿。”

張澤鑫順着看過去，不在意地說：“沒事，我經常不帶鑰匙，反正家裡有人開門。”

阿傑心裡湧出一陣不快。媽媽也是主婦，可還是有許多事需要出門，他總會自己帶着鑰匙，怕媽媽不方便出門。

理所當然地認為有人在家就不帶鑰匙，是不是也等于把師母困在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