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這外頭也沒有什麼好的去處。

四個人本想約着一起去唱歌，可是這附近的KTV全都爆滿。

連着找了三家，都說小包和中包已經沒有了，最快的也要等上兩個小時。

“我們都放寒假聚會呢！哪能輕易地就約得上。也是醉了，出門之前都不知道提前預約一下。”張凱馨吐槽道。

“你怎麼不早一點提醒。”葛淮衍在旁邊甩鍋道，又說，“我看回家打兩局遊戲就挺好。”

這李斯仁還沒說啥呢，張凱馨那丫頭又插話，“天天擱家待着可有夠悶得頭疼！你就少打點遊戲吧，老大不小的人了非得裝什麼網瘾大叔。”

“網瘾少年好不好。”

“是是是，你是少年，我們幾個都是寶寶，左右你就是最老的。”

“老不老不在年齡上，你臉上都堆褶子了，還好意思說葛淮衍。”李斯仁冷着臉替葛淮衍說話道。

“附近有個電玩城，也可以去看看有沒有可以玩的。”方浩岔開話題。

“小孩子才去那種地方，我可不樂意去。”張凱馨嘟囔道，憤恨地看一眼李斯仁。

方浩有些尴尬，嘿嘿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什麼，隻當是自己沒有提出過這個想法。

“去看看。”李斯仁不管已經走在前面的張凱馨，附和着方浩說道。

“逛逛商場也比在裡面強，人太多，聲音太雜！你們也不嫌吵得頭疼！”張凱馨屁颠兒屁颠兒地追到他們三個的後面，不停地唠叨着，很是不情願。

可誰知剛進了那電玩城的門呢，張凱馨這丫頭就打了自己的臉，吵着嚷着非得去體驗VR。

“你也就能抓幾個娃娃，那高端的玩意兒，我覺得你還真就玩不來。”葛淮衍看不起這丫頭。

“你怎麼知道老娘玩不來！我偏就要玩給你看！”

李斯仁捧着四個小杯子過來，裡面各裝着50個币。

張凱馨接過去，二話不說地就往那VR體驗機上面投了20個。

工作人員先簡單給她介紹了一下規則玩法。

張凱馨一門心思隻想着快點開始，好顯擺顯擺自己的能耐。

沒聽上幾句便點點頭表示自己都懂了。

将那VR眼鏡罩在頭上，這丫頭還不忘回頭囑托李斯仁去給他們買杯喝的。

“我要一杯白桃烏龍，常溫的就行，不用給我做熱的。”張凱馨囑托道。

李斯仁雖然冷着臉，倒也很聽他這妹妹的支使，将盛着遊戲币的小杯子往葛淮衍的手裡一遞，轉身就要下樓買飲料去。

“我跟你一起去。”葛淮衍見狀急跟上去，三個人的币再加上張凱馨那丫頭的，都由方浩一個人看顧着，所以他也沒法自己過去玩，隻能是陪在張凱馨旁邊等着。

那張凱馨戴上眼鏡之後，先是體驗了一番比較簡單的滑雪。

這個她之前有接觸過一次，所以自我感覺特别良好。

剛開始的姿勢也擺得有模有樣的，可随着速度和下坡逐漸提上頻次來，這丫頭有點招架不住了，握着那手柄晃悠悠的。

VR眼鏡的沉浸式體驗還是蠻能調動人緊張情緒的，代入感特别強！

明明仍就是在平地上，可這張凱馨晃悠悠的，就是感覺自己在下坡，感覺自己就是在踩着滑雪闆。

腳下也軟綿綿的。

方浩看着眼前這個瘋丫頭，一舉一動跟個即将沒電的玩偶機器人一樣。

時而張牙舞爪，時而彎腰駝背，動作扭曲，很是搞笑。

但方浩也隻是偷着笑，并不敢大笑出聲來。

覺得這簡單的滑雪很是沒勁，張凱馨摘下她的頭罩來。

先是看向身後的方浩問道，“他們還沒買回來？”

方浩笑嘻嘻地搖搖頭。

“怎麼樣，我剛剛是不是很會玩？”張凱馨又問。

“恩。”方浩又是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小意思，我得來點有難度的。”

因為張凱馨自己不會選模式，所以又把店員喊過來幫忙挑了一個槍戰的。

還非得是那種打喪屍的，一聽就很酷！

這丫頭對着方浩來一個得意的眼神兒，戴上VR眼鏡，繼續她那精彩的展示了。

葛淮衍和李斯仁提着飲料從樓下上來的時候，看着張凱馨在那端着胳膊，彎着手臂，陰陽怪氣兒地叫着。

那動作，那架勢，就跟成精的螳螂一樣，好不滑稽！

“她這是幹啥？”将一杯飲料遞給方浩，李斯仁冷着臉問道。

“打喪屍呢。”

“這還用打喪屍！這個模樣看着比喪屍還吓人呢，她倒成了入侵者，喪屍見了得組團來打她。”葛淮衍笑道。

張凱馨正緊張着呢，壓根就沒聽到這三個家夥的議論，隻在那裡一會兒屏息凝神，一會兒鬼哭狼嚎。

從旁邊經過的顧客都被這丫頭的行為吸引過目光去，好奇地瞅她一眼，跟打量櫃台裡的産品一樣。

這丫頭最後敵不過那些虛拟的喪屍們。

主要還是裡面的人物做得太過于惡心了！

張凱馨趕緊地摘下眼鏡來，喘着粗氣。

見身後的那三個家夥滿臉嘲笑，張凱馨料想自己剛剛肯定是出糗了。

這丫頭厚着臉皮，裝作無事一樣，将眼鏡往他們三個面前一遞，再道，“沒意思，還有10分鐘，你們誰想玩兒？”

“沒意思，還讓我們玩兒，我們看你玩兒就挺有意思的。”葛淮衍笑道，神情言語盡是嘲笑。

“真的，不是我說你，做都沒做過，哪有什麼資格來點評别人！要不你來？”

李斯仁把那白頭烏龍往張凱馨手中一塞，看都不看那丫頭一眼，拉起葛淮衍的手來便朝着娃娃機那邊去了。

張凱馨愣在那兒，滿臉都是嫌棄的神情。

把VR眼鏡往腋下一夾，張凱馨用吸管大力一戳，含着吸管就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他們倆就會虐狗！倚老賣老，沒羞沒臊！”張凱馨喝得爽快。

“沒意思咱就不玩兒了，去開開車，夾夾娃娃也挺不錯。”方浩道。

“我敢給你保證，那倆小子指定一個娃娃都夾不到，一會兒就得哭喪着臉回來求老娘幫他們夾。”

方浩幫着張凱馨把那VR眼鏡挂回原處，與她并肩走着，再笑着問道，“你很會夾娃娃嗎？”

“那必須的，幸運之神就是本仙女本尊。”

“仙女大人。”方浩在旁邊吹捧着，惹得張凱馨直樂。

可是結果卻成了葛淮衍和李斯仁一人都夾到兩個娃娃了，張凱馨那丫頭還是一個都沒有夾出來。

就連方浩那家夥，隻夾了兩次便輕輕松松出了一個娃娃。

張凱馨不服！

也沒有心思再去玩兒其他的那些項目了，一門心思的在機器前面，投硬币，夾娃娃！投硬币，夾娃娃！

四十個遊戲币都花完了，一無所獲！

這丫頭好勝心強，偷偷用微信掃碼又夾了十次。

今天的娃娃機就像是跟她作對似的，一個都夾不出來！

正垂頭喪氣呢，李斯仁冷着一張臉過來，将一個杯子塞到張凱馨的懷裡。

那杯子裡面又是李斯仁新買的100個遊戲币。

出來玩圖的不就是一個開心嘛。

既然張凱馨跟夾娃娃機杠上了，那李斯仁也願意破費一回。

寵妹妹和寵對象，李斯仁可都是不含糊的。

張凱馨猶豫都沒猶豫，換了個娃娃機就開始夾！

10個遊戲币夾了5次之後，第5次終于有一個娃娃上鈎了！

到這兒，張凱馨才又重新裂開嘴笑。

還拿着去方浩和葛淮衍的眼前去炫耀。

也确實是有炫耀的資本，張凱馨夾出來的那個娃娃，比他們三個手裡的都要可愛，都要好看。

“好看的東西，就是要多花點精力。”葛淮衍一隻手插着口袋，一隻手提着他那有些炸毛的娃娃，樂呵呵地說着。

“這次你可算是說了句人話。”張凱馨笑道。

“仙女也聽人話呢。”

“誰是仙女？”聽葛淮衍這樣說，李斯仁冷着臉問道。

“張凱馨呗。”

“哦，怪不得。”

“怪不得怎麼着，怪不得本仙女身上仙氣兒飄飄是吧！”張凱馨嘚瑟道。

“怪不得臉跟張餅一樣，原來是自由落體。”

“什麼鬼！你這麼瘦！還是被夾多了呢！”

方浩一聽這話一下子就笑了。

本來張凱馨說這話隻是簡簡單單地一句玩笑，可被方浩這麼一反應，他們三個也瞬間領會到這趟車的車速！

好急的一輛車！

葛淮衍被逗得哈哈大笑。

“張凱馨你有臉啊。”李斯仁冷着臉，斥責道。

那張凱馨早已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弓着背，彎着腰，笑聲好不爽朗。

就在這四個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地走在商場中的時候。

申男男迎面走了過來。

方浩跟申男男并不熟，所以并無什麼反應。

那張凱馨更是隻顧笑得人仰馬翻，哪肯去搭理一個陌生人。

李斯仁和葛淮衍一愣，停在原地。

一個是經年不變的冰塊臉，一個是常常挂着微笑的溫暖面容。

當了申男男偶遇這兩張曾經熟悉，如今又陌生的臉時，一恍惚，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歎了口氣，申男男強撐着笑意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李斯仁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索性沉默着，隻是點了點頭。

葛淮衍也隻能吐出一個“嗨”字來。

曾經打得火熱的幾個家夥，如今碰面，竟都不知所措。

曾經僞裝着接近對方，帶着自己的小心思，帶着自己的小想法，融進一個團體中。

被掐滅希望之後離開，再相逢，申男男是有些羞愧，是毫無底氣。

隻是匆匆一面，申男男再不敢多攀談上幾句。

随便找了個借口，說朋友在前面等，她要先離開了。

連句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腳步慌張，神色匆忙。

朝前走了幾步的申男男再回過頭來，盯着他們四個的背影，看着嘻嘻哈哈的張凱馨心生羨慕。

曾經呀，自己也像那丫頭一樣，攪和在葛淮衍和李斯仁中間。

曾經呀，自己也像那丫頭一樣瘋瘋癫癫。

能瘋瘋癫癫真好。

再不舍得，申男男還是轉過身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