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秒,殷甯好似掉進了混沌,五感皆空。
任之恩接住傾倒的人,讓她軟趴趴地依靠在自己身上。
避免分心,她封閉了殷甯的五感。接下來由她替徒兒煉化靈力,這樣效率會更高些。
噬靈獸源源不斷地吸食靈力,任之恩的丹田如同開了閘門的水庫,不斷往另外一具身體裡輸送。
任之恩認真幫殷甯牽引體内的靈力,穩健地遊走經脈。
殷甯的魂力補全後,修為速度與常人無異。再加上師徒二人都是同源的水靈根,任之恩煉化起自身靈力來,也是愈發地流暢。
煉氣一層,三層,煉氣五層……
短短兩個時辰内,就讓殷甯從煉氣初期提升到了中期。
不過,越往後晉升越艱難,每高一個境界,所需的靈力也會翻倍增長,何況,煉化靈力的途中,還有大量損耗。
暮色漸濃,殷甯的修為還沒突破到築基期。
任之恩身體發虛,臉色也見白,不得不停手休息。
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殷甯,伸出手臂緩緩将人環住,克制地收緊,将頭輕輕抵在徒兒的肩上。
歇息之餘,讓她放肆一會兒吧。
任之恩暗怪自己管不住内心,偏偏對徒兒動心起念。
細數過往,任之恩有許多後悔之處。
第一次帶殷甯下山,就讓她見到了死狀慘烈的屍體,把人吓得魂力動蕩。
回宗後沒過幾天平靜日子,自己就身中噬靈獸,牽連徒兒連日勞累照料。
後來也是多虧殷甯從聞笛笙手中搶來噬靈獸,為此,她的右手還被炸傷。
那兩夜,還要麻煩她費心安撫情緒不穩的師尊……
任之恩不知道是出于愧疚彌補,還是藏在心底裡隐晦洶湧的心疼和愛意,隻想給殷甯更多。
一切都說不清楚,她隻知道徒兒很好很好,不可以再讓她受傷。
累些也沒關系,靈力取之天地,還會再補回來的。任之恩把額頭從殷甯的肩上擡起,深吸口氣,繼續幫徒兒煉化。
……
殷甯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清早,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衣衫整齊幹燥,不見濕潤,哪兒還是什麼溫泉。
起身間,發現四肢輕盈無比,體内靈力充盈,有煥然重生之感。咋回事兒啊?師尊呢,不雙修了嗎,難道是做夢?
此時傳來敲門聲,殷甯眼神一亮:“師尊?”
“師妹,是我。”禮桐帶着飯菜推門而入,“宗主有事外出,大概晚上回來。”
殷甯接過飯菜,忍住向外溢的失落感:“謝謝禮師姐。”
禮桐回想着宗主對她交代的話術:
“一天沒吃飯餓壞了吧?魂力融合後,你的修煉速度非常快,現在已經是築基初期了,但提升過快底子不足,你要小心控制靈力。”
毫無感情的複述,瞬間就讓殷甯察覺到了不對勁。
禮師姐怎麼知道我一天沒吃飯,又怎麼知道我魂力融合?
殷甯感受着體内從未有過的強勁靈力,心裡一沉,不知想到了什麼,緊張地收縮瞳孔。
“師姐,正常要多久才能達到築基期?”
禮桐神色複雜,頭一次對任之恩的行徑生出不滿。身為宗主,怎可如此偏袒徒兒。
“因人而異,我現在是,築基後期。修煉了十三年。”
常人修煉何其艱難,她倒好,拜了個好師尊,睡一覺就升到築基期了。
禮桐皺着眉頭,對殷甯頗有微詞:“若一味貪快,隻會适得其反。我言盡于此,告辭。”
說完歎了口氣,就起身離去。
十三年……殷甯看着禮桐的背影沉默。她能理解禮桐師姐的不爽。
禮桐師姐一向是非常敬重宗主的。
師尊,你這樣做,不僅對自己身體有損害,還會影響你在宗内弟子們心中的口碑的。
殷甯下床,感受噬靈獸的牽絆,在後山找到了任之恩。
任之恩正泡在溫泉裡修養靈氣,聽見腳步聲,機警回頭,見是殷甯,急忙把身子縮進水裡,隻露出個腦袋在外面。
“殷甯?”
她怎麼找來了?不是讓禮桐騙騙她嗎。任之恩低頭瞅了眼水面,還好,花瓣尚在。
殷甯一步步接近,沒有害羞止步的意思,直直踏進了水裡,把任之恩逼得後退。
“殷甯,你、你怎麼了。”任之恩本想在這裡修養一天再回去的,現在身無寸縷啊。
直到把任之恩逼到池邊,殷甯才壓抑着内心的紛雜繁複,皺着眉緩緩開口。
“幾個時辰之内就到了築基期,睡了一覺就抵得上别人家十年的努力。”
說話間,繼續向前逼近,帶起嘩啦的水聲:“難道我是修仙天才?還是師尊把自己的靈力都塞進了我的身體。”
“沈師叔明明說,隻是從汪洋裡取一瓢水而已。師尊是不是忘了,噬靈獸母蟲在我體内,我自然能感受到你丹田内的狀況。”
“汪洋變成了小湖泊,是不是。”殷甯又向前一步,兩具身體之間隻剩一拳的距離,說話吐息都噴灑在了對方的臉上。
任之恩弱勢極了,後背緊貼在池沿,臉上紅暈成片,雙手抱着肩,慢慢把腦袋也縮進水裡,隻留一雙濕漉澄淨的雙眼露在外面,慌忙心虛地四處轉。
殷甯咬着牙,心疼和憋悶堵在喉嚨裡,責備的話終究說不出口,伸手把她拎出來:“在水裡不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