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笛笙府内,侍女抖着身子伏貼在地,惶恐不安,幾乎要哭了出來。
她隻是擔心小姐禁足期間太過無聊,所以把這新潮的小玩意拿給小姐取樂。誰知道,誰知道小姐突然臉色大變。
果然是做多錯多,隻求小姐能留她性命。
聞笛聲抓着這個該死的掌機,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任之恩的影像,越發憤怒不甘。憑什麼她還好好的,我卻要被父尊責罰,禁足在此。
更可氣的是,這什麼破論壇上,竟然有如此多人追捧她,不就是看她長了一副好皮相,真想把他們的眼睛全挖掉,不識貨的東西!
越看眼神越陰郁,幾乎快要凝出墨來,狠厲甩手,小巧的掌機立刻把侍女的額頭砸了個血窟窿。
“給我查,青玄宗的人此刻在何處。”不聽話的任之恩,還有那個搶了她噬靈獸的廢物,全都該死。
侍女捂着額頭眼前眩暈,血珠滴滴答答往下掉,左一下右一下,手忙腳亂地用衣袖擦着地闆上的血迹,不敢多留,趕緊退下。
迅速傳達小姐的命令,告知專人去探查青玄宗幾人的下落,生怕仙盟大會結束後人就走遠了。
客棧内,玄文玄武正與任之恩辭别。
“宗主,那我們先走了。”玄文玄武最後蹭了一頓豐盛的雞腿肉,心滿意足地起身,先行一步離開,按沈無幻傳來的吩咐,轉路去采買宗門物資。
“路上小心。”任之恩替二人付清加餐的飯錢,把二玄送出門。
師尊——
殷甯哒哒哒踩着木梯從二樓跑了下來,直奔任之恩而去。到人跟前才緊急刹車,差點就與剛轉過身來的任之恩迎面撞上。
任之恩一回頭就看見殷甯往她懷裡砸,下意識屏住呼吸,伸手扶住跳脫的小徒兒,順便給人拍拍背順氣:“小心些。”
“師尊師尊,我們現在就回宗好不好?”殷甯抓住後背上那隻順毛的手,神情嚴肅,“遲則生變,我怕神元宗找事。”
任之恩聞聲點頭,“也好,玄文玄武剛走,我們便緊随其後。”然後目光又沒出息地盯上了被殷甯拉住的手,心弦晃蕩,暗自出神。
得像個辦法抽回手,又不能被看出意圖。對了,符咒。任之恩掙脫掉殷甯,手腕一扭,掌心多了堆符咒,“這些送給你。”
呼,應該很自然吧。唉,沈師姐所言的察言觀色,她久經多年學不會,如今竟是硬生生從殷甯這裡體悟到了兩分門路。
果真是實戰練人。
見到符咒,殷甯就想起了任之恩之前去殷家請罪的駭人事迹,猶豫着不敢接:“師尊,這些,不會又是什麼奇怪的符吧?”
任之恩啞然,顯然想到了同處,眼前又浮現起當時殷甯對自己的苦心開導,于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這是送給你防身用的,不奇怪。”
殷甯狐疑地翻了翻,确保符咒上沒有師尊的姓名、生辰八字或者血迹,才放下心來。
不過,為什麼突然送我這麼多符咒?殷甯歪頭,疑惑地看向任之恩。
“見你喜歡攤鋪上的符咒,我畫的這些比他的更好。防身、攻擊,各類功能,都準備了。”任之恩認真解釋,不露聲色地悄悄期待殷甯能喜歡。
還好,殷甯對她笑了。
“太好啦師尊!”殷甯收起符咒,彎了彎笑眼,心裡甜蜜蜜。這是師尊親自畫的,特意給我準備的呢。
沒等殷甯再親熱地表達感謝,眼前景色陡然生變。祥和的客棧突然晃動起來,緊接着四方的稱重柱子竟然開始斷裂坍塌。擡頭一瞧,頭上的橫梁已經落了下來。
“小心!”
殷甯被任之恩按在了懷裡,煙塵四起視線受阻,隻得聽見周圍嘈雜的喊叫,此起彼伏的呼痛聲撕心裂肺,好似人間煉獄。
任之恩護着殷甯,躲着不斷向下砸的梁柱,移身向外沖去,白色的衣角已經沾上了污灰,不再整潔。
可,推開門,竟是一片嚴實厚重的青銅壁,怎會如此?
陸續有人東歪西倒地撲過來要破門而出,都撞在了銅壁上,隻能憤怒地用力拍打着,眼神灰敗,目露絕望。哪裡來的銅牆鐵壁,為什麼把人們的逃生路攔住了。
任之恩環視周圍人的情況,目光轉硬,松手放開殷甯:“别擔心,躲在我身後。”
然後目光一定,翻手推出透明的靈力罩,把客棧内所有人籠罩住,擋下持續掉落的斷木。澎湃的靈力發出淺藍色的微光,映在任之恩的眸子裡,散發出堅定慈憫的光芒。
“多謝仙尊、多謝仙尊!”一旁的人見狀,紛紛對着任之恩拜身。
衆人以為獲了救,懷着劫後餘生的喜悅,紛紛鼓掌賀喜。殷甯也舒了口氣,拿出留影石來記錄師尊如此神性的一刻。
但任之恩卻瞳孔一緊,上方有東西在擠壓靈力罩!
任之恩收回手,起身跳到二樓的斷梁上,往低下人們身上撒出一大把瞬移符,想把人瞬移出去。
誰料符咒竟不起作用。
此時,隐暗的角落裡走出了一個人,掀開鬥篷,露出聞笛笙的那張臉。
“任姐姐,别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