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殷甯,我不是故意碰你的……”任之恩連忙開口解釋,神情懊惱。明明已經很小心了,怎麼還會貼湊過去?都怪她太累了,竟然放松警惕睡着了。
殷甯眼眶濕潤,不再猶豫,伸出手臂不帶任何情欲地把人環住,聲音悶啞:“師尊,是我想抱抱你。”
原來她睡不安穩,是因為擔心不小心觸碰到自己。殷甯忍着揪痛的心,輕聲告訴任之恩:“我不介意的。”
任之恩松了口氣:“謝謝殷甯。”
雖然說不介意,但任之恩還是約束自身,避免在床上與她發生不必要的肢體接觸。以免犯錯。殷甯還小,還什麼都不懂,但她必須恪守本分。
回到自己那間不大的書房,任之恩内視丹田,發現黑色絲痕已然褪去。這兩日心神煎熬,雖然靈力完全恢複,但身形卻消瘦下來。
坐在書桌前掩着臉,想給殷家寫去一封認罪書,卻又不知如何下筆。
……
尹封的藥有奇效,短短兩日,殷甯原本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右手已經大好。高興地拆下紗布,跑過去展示給任之恩看:“師尊,我好啦。”
纖纖玉手上突兀的疤痕落在任之恩眼裡,又刺痛了她的心,愧疚深如海,徒勞地笑笑,沉默着說不出來話。
殷甯突然意識到,向師尊展示手好像存在歧義,于是緊急縮回來,尬笑兩聲,瞧見師尊不自然的神色,她垂下頭來,掩上門識趣地退了出去。
明明身體上已經親密過了頭,可是,兩個人的關系卻變得僵硬,一點都不如噬靈獸的意外發生之前自在輕松。
以前師尊會溫柔地包容、教導她,她還記得拜師第一天,師尊特意為她建新房子時的神采奕奕,如今那樣耀人的眸光,再沒出現過了。
還有去草鞋嶺下山除霧時,她被一洞穴的屍體吓到,師尊輕輕安慰她,任由她抱住很長時間都沒有介意。那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感受到安心和依靠。
可現在她若再去随意擁抱師尊,便成了冒犯。
以前她能肆意地因師尊心動,但可惜自己後知後覺,錯過了表達的機會。
如今噬靈獸橫插一腳,任她再心動,再開口言之,總是說不清道不明,純粹的真心一旦捧出來,就會被兩夜的糾纏過往蓋上昏暗的紗,摻雜進别的意味。
她毫不誇張地肯定,隻要她敢說出來,以師尊的腦回路,絕對會出于莫名的贖罪心理,不假思索地委身自己。
這是她萬萬不想看到的。
長歎一口氣,殷甯決定出去走走,給彼此留些獨處的空間。正好去看看林老師和四玄師叔那邊如何了。
心意雜亂,不如投身工作轉移注意力,最後能賺到錢幫師尊把欠款還清,才是能抓住的實在事。
殷甯來到煉器閣,四玄立刻迎上來,把上次下山的試賣收益交給她,一副自豪的樣子。
殷甯笑了笑:“謝謝四位師叔。”
見到四玄仍舊生龍活虎,殷甯的情緒卻低落下來。誰都不知師尊經曆了什麼,就連一同受傷的四玄都不知道她的身體被做下了可怕的手段。
她總是這樣獨自承受一切,抗下所有,不讓其他人擔憂。
這樣一點都不好,大家全都一無所知地繼續安居快樂,那誰來心疼師尊呢。
想到這裡,就連手中的銀兩都沒法激起殷甯的喜悅之情了,脫手放在桌子上,悶聲吩咐:“交給禮桐師姐保管就好。”
四玄兄弟神經大條,絲毫沒有意識到殷甯的低落:“剩下的材料林傑也快制作完了,好多掌機,都堆成山了。”
“這下發财了發财了!”
“是啊,修士們都搶着要呢,根本不愁賣。”
“今天想吃雞腿,殷甯你吃不吃?上山抓的野雞,香得很。”
“師叔們吃吧,我先回去了。”殷甯與他們高昂的興緻格格不入,垂頭喪氣走出煉器閣,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外面幹耗時間。
殷甯走後,任之恩呆坐在原地,直到流雲現身,強硬擠進她的手裡,歡快地回應主人複蘇的靈力,喚回她虛無的思緒。
任之恩無奈一笑:“你很高興?”
任之恩凝着心神擦拭流雲,暫時把其他混亂的愁緒都抛開。流雲是母親的佩劍,她要專心向母親告罪。
對不起,不知怎麼一步步走來,就演變成了這幅局面,女兒強占宗門弟子,有違宗主之德行,讓您失望了。
向殷甯道歉,向母親道歉,向殷家道歉,她想說好多個對不起。任之恩雙肩下沉,一向挺直的脊梁彎了下來。
誰也不知道,任之恩恢複靈力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埋頭畫出許多符咒,然後攜帶着一條細鞭,悄然下山了。
……
“請您稍候。”
殷府之内,小厮低着頭給這位突然出現的仙尊奉上茶來,縱使這人容貌再出衆,也沒膽子細看。
這可是仙尊啊!不知來找老爺和夫人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