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殷甯見任之恩發汗,用手帕浸了熱水擰幹,來給任之恩擦汗。
任之恩的夢境被打破,眼球在皮下顫動,慢慢轉醒。
“……殷甯?”任之恩睜開眼,看見了床邊擰着手帕的殷甯,嗓音沙啞。
殷甯眼神一亮,立刻扭身看向任之恩:“師尊?你終于醒啦!”
見有幾縷發絲遮在任之恩的臉上,殷甯下意識地順手把它們捋順在任之恩的耳後。
對上任之恩懵懂怔愣的眼睛,殷甯才反應過來,迅速縮回手。師尊醒了,不能再這樣了,好奇怪……
“我我我我去叫沈師叔和尹叔來!”殷甯揣着咚咚亂跳的心髒跑了出來,拿出傳音符給兩人發去消息。
深吸了口氣,才重新推門進去。
正看見任之恩臉色蒼白,緊擰眉頭,掙紮着想從床上坐起來,看上去很焦慮。
殷甯心下一緊,連忙扶住任之恩:“師尊,先别起來,小心牽扯到傷口。”
任之恩被殷甯重新扶着壓在床上,手背青筋暴起,緊緊扣着床闆邊緣不肯松開。
不,不應該是這樣,她想坐起來,她不要躺下,可是渾身沒力氣,根本掙脫不開殷甯。
渾身都很疼。餘下腹間和小臂的外傷暫且不管,右肩接了元嬰一掌,經脈肯定不會有好結果,這她也知道。
可是,為什麼靈力運轉不起來,為什麼,金丹上面出現了黑色的痕迹……
任之恩側過臉,把頭壓在枕頭下面,聲音悶啞:“師姐呢?”
“沈師叔馬上就來了。”殷甯抿着唇不知道說什麼,輕輕把手掌放在師尊的背上安慰她。
師尊看起來似乎比上藥的時候還疼。
任之恩聳着肩膀,把自己蜷縮起來,不再說話。
收到任之恩醒來的消息,沈無幻立即放下手裡的事,飛速趕了過來。
“之恩?”沈無幻上來就坐在床邊,用屁股強勢地将殷甯擠走,動作輕柔地把任之恩的臉從枕頭裡撈出來。
任之恩那雙帶着濕意的眼,隻在空氣中暴露片刻,下一刻就立即埋在了沈無幻的臂彎裡。
受傷的時候最是脆弱。沈無幻捋順她家小師妹的背,緩緩開口:“小之恩,師姐在呢,無論如何,都會好的。”
“可是師姐……我的金丹上面,出現了黑色道痕,好像……碎了。”
最後兩個字任之恩說得苦澀,一絲懼怕在胃裡生根發芽,長進她的心間。
宗門是師姐撐起來的,她隻是占着宗主的位置,其實對宗門事務一竅不通。她處理不好人情往來,更不像師姐那般,能輕易化解來自各方的不懷好意。
除了靠着修為,多接點懸賞單賺錢,戴着頂“最年輕金丹”的帽冠吓唬人,其他的,她什麼也不會了。
現在金丹也出問題了,若是沒了修為,她還能做什麼呢。
殷甯立在一旁,隻能聽着師尊委屈沙啞的聲音幹着急。沈無幻把師尊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如何了。
“之恩,沒關系的。尹師叔說了,就算金丹真的碎了,裂縫也是可以修補的。”
沈無幻拍了拍任之恩的頭:“辛苦我們之恩再努努力,修補好就恢複如初了呀。”
任之恩終于擡頭:“真的嗎?”
輕柔地用拇指揩去任之恩睫毛上挂着的淚珠,沈無幻笑得輕松:“師姐還會騙你不成?”
轉頭故意看了殷甯一眼:“不信你問小甯兒。”殷甯接到暗示,當即點頭稱是。
任之恩眼神微閃,重新亮起眸光。隻要可以修複好,再多辛苦她也不怕。
尹封正巧在此時進來:“小之恩醒啦?快說說金丹是何狀況?”
因為沈無幻的安慰,任之恩擁有了開口描述的勇氣:“其上有六條黑色印痕,暗淡無光。”
可尹封卻皺了眉。
沈無幻見尹師叔面色不對,連忙甩眼神阻止他開口,而尹封陷入沉思,根本沒有接收到。
“這種程度不好辦啊……幾乎是已經廢掉了。”
廢掉了?任之恩腦内轟鳴,僵硬轉頭,呆愣地看向沈無幻。
殷甯拉扯住尹封:“尹叔!不好辦就是能辦,幾乎就是還沒有完全廢掉啊!”
誰知尹封根本沒有察言觀色的能力,以為殷甯既沒有醫學常識,又在質疑他的判斷,當即噼裡啪啦地回怼:
“你這丫頭不懂就不要亂說!修複一道金丹裂痕都極難,要不斷用靈力沖刷,同時用名藥輔助才行,更何況是六條。小之恩的金丹碎得嚴重,連靈力都儲存不住,又怎麼修……”
這呆老頭到底在說什麼啊!
殷甯氣得把尊老愛幼的美好品德抛之腦後,直接上手捂住尹封的嘴,把他拉到門外。
任之恩低下眸,緊緊攥着拳,指甲陷進了手心的肉裡也感知不到疼痛。那些話一字不落地全鑽進了她的耳朵裡。
“師姐,你也出去吧,我累了,想歇一會兒。”
這下好了,連沈無幻都被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