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我隻是覺得你這句話說得不錯,難為你一個女子有這般見地。”
魏晏州松開她,但目光還在細閱她的笑靥。傾國的美貌和溫柔小意,也難怪能令一個暴君沉溺于此,又有哪個男子會拒絕?
他手覆上她的手背,緩緩牽起:“先學琴。”
看他的态度,想來他們過去确實沒什麼交往,姜月松了一口氣。
“吱喳吱喳……”窗外登時有鳥叫聲響起。
這聲音……姜月才松懈下來的心此刻又吊了起來,不好!是那隻鳥的叫聲。
它怎會在此時過來了?難不成是因白日周圍有人不敢送來,隻得尋夜間的時候,可現下不巧,竟撞上了魏晏州在她屋裡。
“這是烏鵲的叫聲?”魏晏州細聽了兩聲後問道。
“聽着是,不知是哪裡過來的。”姜月面上雖神色平靜,但手心裡已沁出了一層薄汗。
偏偏魏晏州再品磨了幾聲後道:“我去看看。”
姜月忙将他往後輕輕一拉,語氣嬌嗔:“大人不是說要教我習琴麼,現下已經不早了。”她絕不能讓魏晏州看到鳥送過來的消息。
魏晏州沖她笑了笑,“正是因為要教你彈琴,我才要去看一看,《烏夜啼》中鳥聲輕快,若是先觀察烏鵲啼鳴再來學琴豈不更好?”
他說着褪去姜月拽上的手,在姜月還未來得及想如何應對時,先一步打開窗戶,一隻黑藍色的鳥就這樣明晃晃出現在兩人眼前……
鳥像是見到來人受了驚吓,趕忙撲扇翅膀就要飛離,哪知魏晏州眼疾手快,在它離地之前已将它捉在手上。
見到這一幕,姜月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聚在心口,她沒法阻止魏晏州,但要是讓魏晏州從這隻鳥身上搜查到他們傳來的消息該如何?
倘若魏晏州看到了東西,必然會知道有另一股勢力也參與進來,甚至将手伸進了他的府邸,屆時她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與其如此,不如讓她動起手來搶占先機。
想到這裡,她的拇指已經撫上指環,目光銳利如針芒,緊緊注視着魏晏州和鳥。
魏晏州此時是側身對着她,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她這一細小的舉動,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鳥上,環視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奇特之處。手指松了松,鳥在他掌中便露出了鳥胫,姜月的視線一道追随。
所幸,鳥的周身并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
魏晏州轉頭對姜月說道:“這隻鳥的羽毛色澤光亮,不像是尋常的野鳥。”
“想來應是從哪戶人家裡飛出來的。”姜月狀似思索回道,眼神在他轉頭之前已經松泛下來不露出痕迹,拇指卻依舊緊繃,随時做好了準備。
“原來是家養的,怕是不懂在野外覓食才會來有人的地方。”魏晏州又問,“有谷子麼?”
姜月無奈一笑:“大人好心,可我這裡沒有。”
“可惜了。”魏晏州的手輕撫上鳥背,鳥卻吓得一動不動,緊縮脖子連啼叫都不敢了,活像個鹌鹑,聽不到叫聲就沒意思了。
他苦笑道:“罷了,它被吓得都不叫了。”于是掌心攤開,任由鳥飛離逃往空中,和姜月一同目送,兩人的心思卻各不相同。
魏晏州的這一舉動才讓姜月的手徹底放松下來,她的指環最終也沒有打開。
姜月暗暗舒了一口氣,走到身邊輕扯他的衣袖,嬌柔一笑,“鳥已經走了,大人能否繼續教我學琴了?”
魏晏州颔首應了聲,沒再去看窗外。
房中再次響起了輕快的曲調,琴音比昨日更婉轉動聽,活潑而富有韻律,仿佛是真的鳥鵲啼叫。
姜月手裡彈着,對方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魏晏州雖沒有在鳥的周身看到東西,但不代表鳥的身上就沒帶消息過來。諸如将信綁在鳥胫上太過顯眼,他們不會用,但放在另一處就隐蔽的多。
他們藏信的地方是鳥喙,如鳥類藏食一般,烏鵲藏食後依舊能啼叫,而那隻鳥從見到魏晏州以後一次都沒再叫過。若喂谷子必然會被魏晏州看到,所以她才謊稱這裡沒有谷子。
而齊兵攻入那日,她在鳥被放走前喂的也不是食,而是“信”。
隻可惜,消息還是沒能送到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