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大驚,紛紛退後一步。
梅謙白忙上前查看,片刻後對着皇帝道:“禀皇上,這宮女應是在之前便吞食了砒霜,剛剛已毒發身亡。”
沉默回蕩在屋内,不過須臾便已死了兩人。這一變故令殿内的氛圍又低了些,琉璃甯死也不肯說出幫兇,可見幫兇便是主使之人。
馬公公吓得發抖,陷入恍惚,琉璃死前眼睛一直盯着他,莫不是化成厲鬼也要來找他?
跪在馬公公身邊的小潘子也吓得嚎哭:“皇……皇上,奴婢有事報。”
“奴婢本是長定宮打理花草的,那日聽到兩個宮女在小聲說話,奴婢一時好奇便聽了一嘴。”
“誰知她們提到了娴妃娘娘……”
屋外的娴妃等得心焦,被風吹得身體也有些站不住了。
她聽不見殿内說了什麼,若是皇上因為黃有德那的鸩寒草便懷疑上了自己,可是得不償失了。
今日之事來得措手不及,但其中必然有南姝的手筆。南姝需要替罪羊,竟算計到了自己頭上。
見有兩個小太監拖了具屍體出來,娴妃掃了一眼。
這一眼令她心跳如鼓,那具屍身露出了個頭,眼鼻皆出了血,且滲着血的眼睛瞪得極大,好似死不瞑目一般。
娴妃挪開目光,不敢再看。她知曉自己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便對着門口的小太監道:“再幫本宮通報一聲,本宮想起了件事情要報給皇上,是有關端妃的病情。”
不多時,小太監出來說皇上請她進去。
娴妃整理了一番儀容,進殿後直奔皇帝身邊跪着:“臣妾愧對皇上信任,未能管好後宮緻使發生了偷竊之事。”
阿筝看得咂舌,想了想又趁衆人沒注意,展翅落到花盆上,便于近距離觀看。
娴妃本就好容貌,如今哭得梨花帶雨更是令人憐惜。
顯然她很是了解皇帝,進來絕口不提自己那件小衣的事,反而将此事定性為偷竊。
如此一來,她也是平白無故遭了罪的。
殿内人數衆多,娴妃在衆目睽睽之下依舊能屈能伸。她很清楚,隻要皇帝不追究,此事便不算什麼。
見皇帝不為所動,娴妃泣不成聲:“臣妾今日聽到端妃中毒一事極為震驚,傷心之中還想起來一事,許是對查明真相有些幫助。”
說完娴妃擦了擦眼淚,看向紅绡:“你把那日的事情如實說出來。”
“是。”
紅绡應聲道:“前段時日,娘娘夜間常醒,奴婢便去太醫院取安神的湯藥。”
“配藥的時候看見了毛太醫的衣袖裡掉出來些草屑,起初奴婢沒在意以為是尋常的藥材。”
“今日得知黃公公那裡搜出了鸩寒草草屑,奴婢看了一眼才發現,那日在毛太醫那兒看到的就是這物。”
哪成想皇帝聽完這件事并無反應,不僅是皇上,殿内衆人的神色皆有些莫測。甚至紅绡提到的毛太醫都隻是垂着頭,面色平靜。
娴妃心生疑慮,眼下衆人的反應顯然不對。
皇帝啟聲道:“将剛剛所說的再在娴妃面前說一遍。”
“是。”小潘子再度開了口,“奴婢打理花草時聽到兩個宮女在小聲說話,她們提到了娴妃娘娘。”
“那兩個宮人說毛太醫此前曾為娴妃娘娘開過一道方子,裡面也含有鸩寒草。”
娴妃聞言愣住,腦中思索了很久才想起了此事。
有次閑來無事去逛禦花園,她正好看到南姝假意關心宋昭儀。
宋昭儀因風邪的緣故臉上起了紅疹,南姝便聲稱毛太醫曾開過一個方子,效果極好。
不僅可以去除紅疹還能令肌膚更為嫩滑。
她當時出口譏諷了幾句,若有此良藥為何不送其他姐妹。
隔日那藥材連同方子一并送了過來。現在想來的确不對,她那時根本沒在意讓人處理了,沒想到卻成了此時的“把柄”。
果然是南姝那個賤人!
娴妃尖聲反駁:“放肆!那隻是其中的一道藥引子罷了,更何況此事都過去多久了,你這閹人膽敢污蔑本宮。”
然後又一副委屈的模樣對着皇帝道:“皇上明鑒,臣妾實在沒必要謀害端妃,更何況那方子是南修儀提的,若是這樣說,那南修儀豈不是也有嫌疑。”
“毛太醫和南修儀更是共謀了?”
娴妃恨極了南姝,她被牽扯進來,南姝卻全然隐了去,她怎能讓南姝如意!
娴妃怒火湧上心頭,還欲開口辯駁之時,皇帝打斷了她:“費連,這事交由你來查。”
費連應聲稱是。
屏風那段一直未發出任何動靜,皇帝收回視線,意有所指:“盡管去查,朕隻要真相。”
霍寒漪垂着眼眸,眼中寒冰愈發堅硬。
阿筝曾問過她是要真相,還是要南姝的命,她曾因這一問呆愣過。
南姝行事隐蔽,善于利用旁人,幾乎沒留下什麼證據,她派去查生子藥的那些人費了極大的精力才查到些當年的事情。
她了解父皇,隻有人證是顯然不夠的。她很貪心,既想南姝承認罪過又想她付出代價。
若不是阿筝的提醒,今日怕是會幾番波折。
既然她們這麼喜歡往長定宮裡塞些東西,不知今日展露的這些,她們會不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