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令繁燈也笑了出來。
“哪兒學來的這些無賴模樣,趁早給忘了去。”霍寒漪氣笑了,手上卻是輕輕點了點阿筝額頭。
繁燈好奇地問了句,“子神真君是何人?”
阿筝眨眨眼,乖乖一笑。
霍寒漪冷哼一聲,“你還聽了她的诳語,子神便是那夜磨子,專往蜜罐裡鑽的。”
繁燈哭笑不得。
這頓膳食用得雖是松快,但霍寒漪總覺這善珍湯的味道不如從前,隻是在雲光殿時不好直問。
待回了長定宮後,才把繁燈叫過來問了個清楚。
繁燈沉默一會兒,道:“善珍湯味道改變或許是食材的原因。”然後将自己在雲光殿的所見所聞,均說了出來。
見霍寒漪面色驟然沉下,繁燈猶豫着開了口。
“以奴婢所見,公主是臨時起意讓奴婢去廚屋,想來撞見此事也是個意外,小秋姑娘甚至有些刻意遮掩的意思。”
霍寒漪發了怒,“這群人竟敢這樣。”
繁燈低聲道:“若不是上面的示意縱容,宮人們哪敢輕視九公主。隻是奴婢覺得此事許是很久了,若不是今日恰巧,怕九公主還會繼續瞞着主子。”
是啊,九皇妹乖巧,今日被推入水都是忍着不願生事。若不是繁燈無意間發現,又怎會得知真相。
霍寒漪目光發冷,哼了一聲。
繁燈又将旁邊的一物事拿來,道:“這是徐姑娘命人送來的,說是九公主午間本想給公主看的。”
霍寒漪側目看去,霎時間哽住。
隻需一眼,她便能知曉,這是九皇妹的練字稿。這冊子每一頁皆注明了日期,雖因意外有了缺失,但透過這些,她仿佛能看到九皇妹端正坐在書案前的時光。
起初,她還猶豫過這本字帖于九皇妹來說有些難了。
可是九皇妹央求着說是喜歡她的字風,她這才将字帖送去。
即便她知道九皇妹是毅力頑強之人,也未曾想過九皇妹進步會這般快。
繁燈安靜随侍在一旁,趁着挑燈芯的間隙看了一眼冊子,也被那般變化驚住了。
九公主着實用心。
霍寒漪神色溫柔,緩緩開了口,“尚食局管事年事已高,無力效力,準他置換個輕松的差事。”
“可要再敲打下其他?”
“不必,你帶着人去辦,聰明點的自然會明白。”
“是。”
雲光殿内,阿筝坐在軟塌上并未休息。
網也鋪得差不多了,該收了,能網住幾條魚端看自己的運氣了。
即便網不住,也不過是多費一番功夫,此次也是試探居多,她總得摸一摸這些人的性子,若能因此撬開一道縫隙便是收獲頗豐了。
想到這裡,阿筝偏頭看向小秋,“勞你喚小陶子過來,我有些事要說。”
小陶子來得很快,面上還大口喘着。
阿筝坐直了身體,斟酌了一下語言。
“明日我或許會在練體時氣力不支,暈倒在昭和宮。”
聽見此話,二人皆是呆愣。
“上次因為木雕之事傷到了手,我便答應過你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損及自身。”
“此次提前告訴你們,也是希望你們莫要過多擔心,我自有分寸。”
話音落下,室内長久靜默。
小陶子起初并不明白公主為何要他去傳這樣的流言,隻是公主要求了,他便去做。
公主說流言需得從國子監傳出來,他便貓在國子監那群宮人裡引着他們去聽六公主的嘲弄之語。
待到流言傳出後,公主卻仍說不夠,他想了想便去太監堆裡喝酒訴苦,旁人見到隻會覺得是受了委屈。
公主還說行事小心些,但也不必過于擔憂,因為很難有人會懷疑到受害者身上。
況且這話本就是那些人說的,他們隻需要煽動一下,流言便會三人成虎。
他現在已然明白了什麼是三人成虎,也已明白為何公主開始叫順其陪同進學。
皆是為了明日。
公主早将一切算好了,知曉他們會擔心,也将此事告訴他們。即便主子根本無需向奴婢坦言。
小陶子一臉鄭重,“公主如何吩咐,奴婢便如何去做。不必為奴婢費心,誤了公主的事。”
小秋附和點頭。
此前所有鋪墊皆是為了明日。
即便公主未曾明說為何要散布流言,但她知道置之死地而後生,公主讓小陶子去辦的事也從未避開她。
想來七公主那邊也已知曉了主子的委屈。
隻是她從未想過,公主會将此事告訴他們。
“蒙公主信任,日後公主不必顧念奴婢二人,奴婢絕不願成為公主的負擔。”
阿筝靜默良久,笑了。
次日,阿筝醒來時已是午時了。
身體果然受了寒,本就入了水,再加上昨夜吹了冷風。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不過倒也還能忍住。
小秋什麼也沒說服侍着阿筝梳洗。
“那日七皇姐如何幫我告假的?”
“隻說讓繁燈姑娘去同夫子們和四皇子說一聲,應是許了三日休息。”
阿筝沉吟片刻,“布膳,用完膳後讓順其跟我去長定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