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胞妹四公主霍時月,倒是一直瞧着這邊,隻是神色不明。
五公主霍詩雅正睜大了眼睛,一臉懼怕。
角落裡十皇子的情緒就豐富許多,目光裡頗有種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逡巡的目光不期然和一雙桃花眼對上了,是剛剛嗤笑霍靈秀的漂亮少年。
也不知是誰,竟一直盯着自己。
阿筝偏過了頭,見霍靈秀不言語的樣子,也不知是否還要再刺激她一下。
然而,不用她刺激,霍靈秀自己便失了陣腳。
“九皇妹,你可得說清楚。這傷應是你自己不小心傷的吧?”
荷蓮明明踩的是左手。可别想将這等傷勢栽贓給自己。
果然,霍靈秀很上道。
阿筝心下滿意,面上卻仍是一副難過的模樣,小聲道,“是我自己沒留神意外傷到的,與六皇姐無關。”
霍靈秀舒了口氣,複又笑道:“九皇妹可得注意些,往後莫要再如此笨拙。”
這話一出,衆人看着霍靈秀的眼神,均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連霍靈秀的伴讀左疏華,都有些無奈。
左疏華的父親是太醫院院判,這等子傷勢醫書上也有說明,是火瘡的痕迹。
六公主做便是做了,隻是何必在國子監挑明呢。
霍靈秀見衆人這樣,有些着急解釋。
可國子監最嚴厲的丁夫子已經到了,衆人回了各自的座位。
霍靈秀内心很是憋屈。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間下學,霍靈秀還想跟阿筝叮囑幾句時,卻看到對方已被霍寒漪拉着出了門。
還是第一次看到七皇妹如此不顧儀态的模樣。
若是這一幕被端妃娘娘看到了,必然是要斥責七皇妹有失公主身份的。
小陶子正和其他宮人們聊得火熱,眼尖地看到主子被七公主拉走,立馬拽住喜風一起跟了上去。
霍寒漪身量高挑,急切之下竟然步伐似風。
饒是阿筝已然很努力地邁着短腿跟上,也得小跑着才能不被落下。
誰知前方的霍寒漪停得過于突然,阿筝收不住力道撲抱了上去。
二人對視,霍寒漪的眼睛慢慢紅了。
阿筝茫然眨眼,手還抱在霍寒漪的腿根上。
不是,就抱一下,至于紅眼嗎?她也沒怎麼摸啊,阿筝心虛地收回手。
霍寒漪全是憑心内那股子沖動,方才拉了九皇妹就跑了出來。
現下終于冷靜了些,掙紮片刻還是輕聲問道:“右手是因為修補木雕傷的嗎?”
阿筝搖頭。
霍寒漪頓了頓,“那木雕的披帛你是如何彎曲固定住的?”
阿筝看天,“我用絲線纏繞住系了死結。”
霍寒漪沉默不語。若不是她拆開看過,怕是要信了。隻是不知九皇妹為何要隐瞞。
隻能再次開口道:“莫要騙我。”
可她面前的小人兒仍是抵死不承認,目光很是躲避。
霍寒漪氣性上來,轉身欲走。
沒等走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去看,誰知那小人兒正咬着唇,默默掉眼淚。
霍寒漪的心亂了。
阿筝知曉這番拉扯足以,便松開了刺激傷口的指甲,朝着霍寒漪小跑過去。
小手也試探着伸出拽住了她的衣裙,拿一雙澄淨的淚眼去看她。
這番可憐的模樣,果然令霍寒漪滞住。
霍寒漪猶豫很久,半蹲下拿出帕子輕柔地為阿筝擦拭淚水,“還要瞞我嗎?”
阿筝搖搖頭,哽咽道:“是我不小心燙傷了,第一次沒經驗,下次就好了。”
霍寒漪心疼的情緒全被“下次”這兩字堵住了,消化好一會兒方才再次問道:“為何要費心修補木雕?”
“因為好看。”
霍寒漪愣住了,她想過所有的原因,唯獨沒想過她的九皇妹說是因為木雕好看。
“為何你會覺得她好看?”
阿筝眨眨眼,很是認真,“因為能感覺到雕刻之人的用心,我想七皇姐在雕琢她的時候,也是懷着一份期盼和祝願的吧。”
“更重要的是……”
阿筝遲疑片刻繼續開口道:“我以為七皇姐是喜愛锲刻的,既是心之所好,輕易丢棄未免可惜。”
霍寒漪站直身體,神色淡淡,“你怎知我喜歡锲刻?”